馮氏頓時氣得紅了眼,若非珊瑚攔得快,她一爪子就撓到江子興的臉上:「好啊!江子興,你就為了與我堵一口氣,這般戲弄我?」


    就為了爭一句「這府裏誰說了算」,倒差點牽扯出一樁舊案來,氣得馮氏直翻白眼,氣都喘不過來。


    「我何時戲弄你?」江子興這時轉頭過來看她,眼神帶著一絲嘲弄,「莫非夫人以為我說的是假的?錢太醫和王大夫勾結,害我江府子嗣,我豈能饒他們?」


    馮


    馮氏一愣,一時就連呼吸都忘記了:「老爺當真叫人綁了他們,送去了官府?」


    「嗯。」江子興點點頭。


    馮氏頓時腿一軟,差點跌在地上。她倒在珊瑚的懷裏,遮在麵紗下的一張臉兒煞白:「老爺……」


    錢太醫和王大夫,都是聽了她的吩咐,才害了振哥兒,又要害江絮。如果被他們透露出來,她原是那種惡毒女人,竟做過那種事,傳了出去,叫她的臉往哪兒放?


    她倒不擔心性命有危險。她身後站著太師府,別說這隻是陳年舊案,振哥兒的屍骨都腐朽了,真相如何有待商榷。隻說這案子就發生在眼下,她父親馮太師也有本事抹平,不叫她受一點兒苦。


    她隻擔心,這事包裹不住,傳了出去可怎麽辦?她一向在眾夫人麵前露出的,就是一副夫妻和睦,神仙眷侶的形象。如果給她們知道,原來她過的也不過就是妻妾爭寵,男人花心好色的日子——


    想到這裏,馮氏就覺得臉上被人打了一巴掌,又脆又響!


    江子興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抬腳往屋裏走去。


    兩位爺還在砰砰乓乓地打,很是有一會兒了,江子興倒不怕江絮的屋子被砸了,隻怕兩位爺有個好歹,他要吃掛落。


    而且,萬一兩位爺都惱了,全都撒手要退婚,他可真就成了笑話了。


    「兩位殿下,請歇手吧!」江子興邁進屋門說道。


    才落腳,驀地迎頭飛過來一個什麽,正正砸在他的額角,頓時傳來一陣劇痛。江子興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等到「哢嚓」一聲在腳下響起,才明白那是一隻茶杯。


    眸色深了深,江子興捂著額頭往裏走去:「兩位殿下,且住手!」


    然而兩人你來我往,正打得歡,誰也不肯先罷手。一個發冠被打落,烏黑長發披散在肩上,衣裳碎成一條條,狼狽得緊,是裴君昊。一個持著長劍,發冠衣物都完好,但是左眼被打得一圈青紫,也十分狼狽,是裴鳳隕。


    兩人打出了火,哪裏肯停手,眨眼間又是幾個回合。


    「兩位殿下,再打下去,江小姐要生氣了!」這時,朱嬤嬤喊了一句。


    這句話落下,原本拳打腳踢的兩人,猛地收了手。


    紅玉和翠芝不禁佩服地看著朱嬤嬤,還是朱嬤嬤有法子,掐得住兩人的軟肋。


    「哼!」看著亂糟糟的屋子裏,裴鳳隕冷哼一聲。


    隻見桌子倒了,瓷器碎了一地,櫃子歪了,裏麵的東西撒了一地,掛著的帳幔碎成了條兒,再不能看了。


    「來人,把本王給江小姐的聘禮帶過來!」裴君昊斜了裴鳳隕一眼,然後撥了撥被打散的頭發,看向江子興說道:「放心,本王不會打完就走,壞了什麽本王照陪!」


    裴鳳隕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然而,讓他不快的還在後麵。


    黃管事不知何時帶著晉王府的下人,把聘禮全都抬進了芙蓉院,就在外麵堆著。聽了這聲囑咐,立刻叫人抬著進來,堆在門外階下。


    「進來打掃,把東西換上!」裴君昊揚手一聲令下。


    頓時,幾名下人有秩序地走進來,把倒了的櫃子扶起來,桌子抬起來,帳幔換下來,一地狼藉都掃進簸箕裏抬了出去。另有一波下人手裏捧著嶄新的瓷器、帳幔、用具等,填充在原來的地方。


    眨眼間,屋裏煥然一新。


    「這……」江子興愕然得睜大眼睛,失去了言語。


    裴鳳隕的臉色難看得厲害,一雙鳳眼狠狠瞪著裴君昊:「晉王殿下,你學的禮儀和規矩呢?」


    聘禮是這麽用的嗎?!


    「我再沒禮儀,再沒規矩,也不會打破人家的東西不給賠!」裴君昊抱著手,傲然揚起下巴說道。


    他橫行京中,得了個「四六不著」的諢名兒,也隻是說他行事沒章法,出人意表。可從沒有人說他仗勢欺人,橫行霸道!


    就是因為,打壞了東西,他賠!


    「桌子和櫃子也有點壞了。」審視完煥然一新的屋裏,裴君昊又指著桌子和櫃子說道,「一會兒我叫人送新的來。」


    裴鳳隕的臉色更難看了。緊緊抿著唇,說不出「桌子和櫃子我來賠」的話。


    然而不說,又覺周圍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若有似無帶著點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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