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安帝示意的眼神下,黃管家把今日到江府提親,卻被告知江大小姐已經被燕王定下,而燕王甚至沒有下聘禮,繼而兩兄弟打了起來的事,給說了一遍。自然,有詳有略。隻把晉王的驚愕與委屈,燕王的無情與跋扈,暗中點出三分。


    「那個混賬!」隆安帝沉著臉,一拍龍案。


    皇後眼中也有些不悅:「真是不妥!」


    相較而言,雖然裴君昊總是給她惹麻煩,但是裴鳳隕更不討她的喜歡。至少,逢年過年做壽,裴君昊都會來她宮裏逗趣,惹她笑上一番,雖然也捉弄人,但並沒有壞心。


    而裴鳳隕,一年四季到頭,一切都是中規中矩,又冷酷得緊,叫人絲毫親近不起來。除此之外,當年裴鳳隕的母妃,慧嬪生前的那些事,也叫皇後無法忘懷。因此,竟是偏向裴君昊多一點。


    「皇上,不妨把燕王叫來,一問究竟?」說完,看向裴君昊安撫一句:「晉王別急,此事自然還你公道。」


    裴君昊正正經經拱手拜下:「多謝皇後娘娘。」


    他此時不撒潑打滾了,反而叫隆安帝也不禁心中一軟:「你且下去換個衣裳,這樣成何體統?」


    「我來得急,忘了換。」裴君昊撓了撓後腦勺,嗬嗬一笑。


    眼珠兒微微轉動,顯見是打壞主意。皇後見了,忍不住「撲哧」一笑,也不揭穿他的小九九,隻說道:「煥兒這些日子住在宮裏,你與他身量差不多,且去借他一身穿。」


    說的是五皇子裴景煥,他年紀比裴君昊還要大,但因著沒有正妃,因此隆安帝也不待見他,許多要緊差事都不交給他辦。而裴景煥成年建府之後,花銷日益增大,逐漸入不敷出,因此這些日子腆著臉住宮裏,想討好隆安帝來著。


    「誰要穿他的衣裳?」裴君昊卻皺著鼻子,一臉嫌惡。


    隆安帝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來氣:「穿朕的兒子的衣裳,倒委屈你了?方才罵燕王不是東西,這會兒心裏又罵煥兒什麽呢?」


    「皇伯父,您怎麽還記仇呢?」裴君昊兩眼朝天,一臉無辜地道:「我剛才生氣頭上,說的話能當真嗎?」


    隻把隆安帝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指著他道:「你就這麽不乖,一會兒不給你做主!」


    「我不信。」裴君昊一臉正氣地道,「皇伯父最疼我了。」


    隆安帝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多時,燕王到了:「兒臣叩見父皇,給父皇母後請安。」


    隆安帝看見他那張冷冰冰的臉,心中不喜,指著坐在一旁啃果子的裴君昊道:「可是你把晉王打成這樣的?」


    裴鳳隕偏頭看了一眼,垂眼道:「是。」


    「你欺侮兄弟還有理了?」見他應得如此幹脆,隆安帝沉聲怒道:「打仗幾年本事見長啊?禦風大師給你打造的寶劍,是叫你用來砍兄弟的嗎?」


    裴鳳隕低頭不答。


    「給晉王道歉!」隆安帝沉聲道。


    裴鳳隕這時抬起頭來:「我給他道歉,他也給我道歉嗎?」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左眼圈上的青紫痕跡。


    他就不喜歡裴君昊。從小就是個壞胚子,長大後成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隻知道惹是生非,憑什麽皇上如此偏向他?就連小時候,每次他們被捉弄了,皇上也是叫他們忍著!


    「你臉上……」隆安帝這才看清他的臉,但見那一圈青紫的痕跡,好不明顯,一時有些驚愕:「是晉王打的?」


    裴鳳隕偏頭看向裴君昊:「你承不承認?」


    「當然承認!」裴君昊站起身來,昂首挺胸,仿佛做了極驕傲的事一樣,「我打架永遠不會輸!就算打不贏,也要在對方身上留點痕跡!」


    一句話險些又把皇後逗笑,連忙低下頭,用帕子掩住口,佯作咳嗽。


    「皇伯父,我不要他給我道歉。我沒贏,卻也沒輸。」這時,裴君昊說道,「皇伯父,咱們快說正經事。」


    他心急火燎的樣子,把隆安帝也逗得不輕,咳了一聲,才看向裴鳳隕道:「晉王說,你搶了他看上的姑娘?」


    裴鳳隕神情不改,一臉冷峻地道:「無稽之談!」


    「你還不承認?」裴君昊瞪著眼睛,看向裴鳳隕道:「明明是我先看上絮兒的,你趁我準備聘禮的工夫,就搶先把人給訂了,不要臉!」


    大殿上方,隆安帝咳了一聲,不悅道:「好好說話!」


    裴君昊撇了撇嘴:「是,皇伯父。」


    裴鳳隕冷聲說道:「我怎知你看上誰?我在清壽庵遇見絮兒,就喜歡上她,找媒人上門定親有什麽錯?倒是你,見我訂親就來湊熱鬧,我看你就是故意搗亂!」


    前世,可沒這麽一出。裴鳳隕認定了,裴君昊就是故意找茬。想起裴君昊居然當著他的麵,膽敢把絮兒抱在懷裏,一身冷氣更加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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