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皇後娘娘又是忍不住。看著臉色發黑地隆安帝,連忙掩口捂住即將溢出來的笑聲。


    老晉王夫婦去世時,裴君昊才四五歲,已經是個治不住的熊孩子,整日哭著鬧著要爹娘,怎麽打、怎麽嚇、怎麽哄,全都不管用。忽然有一天他想明白了,才不哭了。


    隆安帝憐惜他年幼失,命人將他接到宮裏來,與皇子們一起教養。這下可壞了,就跟狼入了羊群一般,人人被他捉弄得夠嗆,禦書房裏日日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夫子打個盹的工夫,就被他在臉上畫一隻大烏龜,氣得夫子直叫養老還鄉。


    晚上睡覺,他也不老實。所有讀書的皇子,都是住在一處的,別人都老老實實睡覺,他淨出鬼點子。不是把水灑誰床上,然後嘲笑人家尿床,就是往誰被窩裏塞個鳥蛋,然後一驚一乍嚷得人人都知道幾皇子昨兒個晚上下蛋了。


    想起這些事情,隆安帝便仰頭長歎,隻想靜一靜。偏偏下頭有個人滾來滾去,口裏又哭又叫,氣得他頭疼:「快,給朕堵上耳朵。」


    「晉王,你今兒又求什麽來了?」皇後倒是有耐心,走下去來到打滾的人身前,溫聲含笑。


    她年輕的時候也不喜歡裴君昊,因為裴君昊總惹亂子,給她平添麻煩。但是年紀大了,日日瞅見宮裏死寂死寂的,好沒趣味,又想念起裴君昊來。


    「我媳婦兒被搶啦,我要孤獨終老啦!」裴君昊在皇後腳下停住,揭掉遮在眼睛上的黃帛,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看向皇後娘娘說道。


    皇後有些驚訝:「真哭啦?」


    「我就喜歡她!」才說著,清亮的淚水又從他眼眶裏掉下來,癟著嘴道:「燕王不是東西,偏跟我搶,他不是不好女色嗎,怎麽我才要娶親,他就忽然也對女子有興趣了?明擺著跟我過不去!我不就小時候拆過他褲襠嗎,至於記仇到現在嗎?」


    本來皇後還挺同情他的,見他哭得眼眶通紅,心下已經軟了。偏他提到最後一句,倒叫皇後忍不住啐他一句:「該!你蔫不吭聲把他褲子的線給挑了,他在那麽多人麵前露了屁股,可不記恨你一輩子?」


    那邊,被軟絹堵了耳朵的隆安帝,也並非什麽都聽不見。此時連忙摘了軟絹,幸災樂禍地道:「該!叫你作!」


    氣得裴君昊又撒潑打滾起來:「你們一家子都欺負我,欺負我沒爹沒娘,如今連媳婦也不叫我娶!我不活啦!爹啊,娘啊,


    啊,娘啊,帶昊兒走吧!」


    見他又來這一套,隆安帝也有些不耐煩了,張口才要說什麽,忽然見殿外頭有小太監探頭探腦,便一伸手道:「進來。」


    小太監進來後,跪在地上請了安,然後說道:「晉王府的管家來了,說有要事急於稟報晉王殿下。」


    說著,餘光不住往旁邊瞟。


    隻見裴君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抹了抹淚:「本王的管家何在?」


    「就在外頭候著。」小太監連忙收回眼神。


    裴君昊便向隆安帝和皇後娘娘暫且告退,往外去了。


    「可算清靜一會兒了。」隆安帝忍不住歎了口氣。


    皇後的眼中帶著兩分憐憫:「也難為他了。若不這般,他又有什麽法子呢?臣妾方才瞧見他哭得眼眶通紅,可見是動了真情。他這麽大了,一直也沒個定性,臣妾早先還擔憂著。如今他有看上的姑娘,本是喜事。隻是被燕王搶了先,也不怪他如此難過傷心。」


    隆安帝想起從前的時候,裴君昊每次撒潑耍賴從沒真哭過,每次得逞後放下捂著眼睛的手,都露出一雙帶著狡黠的清亮眼眸。再想起方才看見的裴君昊,那雙小兔子一般通紅的眼睛,也是忍不住歎氣。


    「回頭問問那個混賬,究竟怎麽回事,要跟兄弟搶女人?」隆安帝揉了揉眉心。


    皇後皺了皺眉,低聲說道:「這事恐怕有蹊蹺。按說皇子大婚,都該交由官家來辦,他倒好,自己便辦了,知會一聲都沒有。」


    便是尋常百姓家,男子要娶妻,也該交由父母和媒人,按照禮節一步步走下來。裴鳳隕如此,實在不合禮數。


    「方才昊兒還說,那個混賬連聘禮都沒下,就把人定了下來。」隆安帝沉聲說道,「這是以勢壓人呢?」


    帝後二人才說著話兒,不多時裴君昊又走了進來。這回一臉怒氣衝衝,手裏還扯著黃管家:「皇上,皇後娘娘,您要給君昊做主!」


    「這是怎麽啦?」見他一臉怒氣衝衝,皇後不禁驚訝地道。


    裴君昊一甩黃管家的手:「你來說。」


    「燕王殿下砍毀了晉王殿下送去江府的聘禮。」黃管家一句話便講明了事情的緣由經過。


    隆安帝與皇後全都驚得睜大了眼睛。


    「他太欺負人了!」裴君昊抿緊嘴唇,這回沒有哭,但卻比哭出來更叫人心疼,隻見他一雙泛紅的眼睛大睜著,裏麵分明有淚水滾動,他卻強撐著不讓淚水掉下來。嘴唇抿得緊緊的,一臉倔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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