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飛鳶冷哼一聲,抬腳走了。屠飛鳶一路小跑,往鎮上趕去。卻不是時間不夠,而是跑步消耗的能量較多,權且當做減肥了。畢竟,這具身體實在太胖了,她要抓住一切機會減肥。


    拖著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軀,咬牙撐了一路。快到城門口時,已是汗流浹背,喘得不行。屠飛鳶瞅準一棵大樹,走了過去,扶著樹幹,以手作扇,扇動著被汗水打濕的衣裳。約莫過了一刻鍾,氣才喘勻了,身上的汗水也幹了大半。


    依著呂先生給的地址,一路摸了過去。待來到門前,才發現輕塵書局居然頗有規模。隻見兩扇清漆大門,上掛煙底朱字的門匾,字跡勁瘦瀟灑,又帶著一分恣意狂狷。裏麵,一排排書架,上麵整齊擺著書本。霎時間,書香氣撲麵而來,讓人不由得生出敬意。


    屠飛鳶頓時覺得,自己來對了。在古代,書可是好東西,等閑接觸不到的。如果她在這裏做工,想看什麽書還不容易?眼睛亮了一下,隨即轉動視線,很快,在一排書架後麵,發現呂先生的身影。


    「先生,我來了。」屠飛鳶放輕腳步,走過去說道。


    呂先生抬起頭,見是屠飛鳶,不由笑了:「原來是姑娘?還不曾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屠。」屠飛鳶說道。


    呂先生的麵上泛起一絲驚訝:「屠姑娘?」說著,笑了笑,「屠姓並不多見,卻都極有天分。」


    「先生此言何解?」屠飛鳶挑了挑眉。


    呂先生抬手一指外麵:「屠姑娘進來時,可曾看見那門匾?正是一位姓屠的先生所寫。說起來,很有些緣分,這位屠先生,十幾年前也在我們店裏做工。這裏的書,他都看過,並且倒背如流。」


    屠飛鳶有些訝異:「這麽厲害?」


    「真的很厲害。」呂先生點頭,「十八年前那場科考,他可是榜眼。」


    屠飛鳶不由一愣,十八年前,榜眼?那位屠先生,敢情……是她的便宜爹?吸了一口氣,試探道:「我知道他,他可是雞窩裏飛出來的金鳳凰,我們家還有他代筆寫的信呢。隻是,字跡似乎跟門匾上的不一樣?」


    「哈哈!」聞言,呂先生大笑起來,「你坐,我與你講一講。」招呼屠飛鳶在身邊坐下,說道:「這位屠先生,是位奇人,左右手皆能書。右手書法工整規矩,左手書法恣意狂狷,全然不同。你家裏的那封信,必然是他的右手書法。」


    屠飛鳶聽到這裏,不禁目瞪口呆。原以為那位便宜老爹,能夠考上榜眼,已經很了不起。原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可是,聽說這位屠先生,許多年沒有音訊?」屠飛鳶狀似不經意打聽道。


    呂先生的臉色微微一沉,神色閃了閃,下一刻便轉了話題:「屠姑娘既然來了,我便與你介紹一番咱們書局。」說著起身,抬手指著一排排書架,「這邊是經史子集的部分,這邊是詩書畫作,這邊是琴譜棋譜……」


    屠飛鳶雖然好奇,但是呂先生不想提,便壓了下來。凝起神,聽著呂先生給她介紹。


    一盞茶後,呂先生帶著屠飛鳶往最裏麵走去:「這張桌子是給你用的,每日你習字、算賬,都在這裏。習字的筆墨,都算在內賬裏頭。」


    說著,抱來厚厚一摞簿子,為屠飛鳶解釋起來:「這是散賬,這是總賬,這是庫房賬……你要將近半月的散賬,整理到總賬上,再從庫房賬裏記一筆,哪些銷出去了,銷出去多少,幾時銷出去的……」


    屠飛鳶一一聽著,時而問兩句,很快將書局裏的事務明白得差不多了。


    「我一說什麽,你很快就明白了。我當真不信,你不識字?」呂先生笑道。


    不識字的村姑,哪裏能將這些事務,全都明白得頭頭是道?而且,這份理清頭緒的速度,也隻有許多年前的那位屠先生才有。除卻他和屠飛鳶,這些年招的長工,沒有一個這樣快的。最快的,也要三五日才能上手。


    「我早說過,我腦子聰明。」屠飛鳶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簿子,「雖然我很想立刻就幹活,但是我真不識字。如果呂先生有空,不如這般,呂先生念,我心算,算完告訴您,如何?」


    呂先生愣了一下,目光愈發驚奇了:「好,我瞧瞧,你這位小屠先生,究竟有多聰明?」


    說完,拿起一本散賬,掀開一頁,慢慢念了起來:「四月十三日,青水墨硯一套,五兩銀子,青水狼毫筆五支,五百五十文……」


    趁著他念的時候,屠飛鳶的眼睛緊緊盯著簿子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在腦中,同時飛快算起來:「五月三日,進賬二十七兩銀子四百六十八文。」


    呂先生驚訝地看向匯總一欄,說道:「一文錢也不差!」


    他掀開的這一頁,乃是之前算好的,他記得自己算了很有一會兒,連算三遍才算對,哪知道才念了一遍,屠飛鳶居然就算出來了,而且一文錢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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