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已經有些半昏迷了,腦袋歪在屠飛鳶的肩膀上,柔軟的嘴唇不時蹭到屠飛鳶的頸窩,癢癢的。屠飛鳶雙手抱著他,腳尖踢了踢紫霞山莊的大門。


    不多時,三七打開門,見是屠飛鳶,不由得一愣。


    「先讓我進去。」屠飛鳶低聲說道。


    三七猶豫了一下,讓屠飛鳶進來。


    「帶我去見莊主和夫人。」屠飛鳶說道。


    三七看了看屠飛鳶懷裏的阿容,猶豫一下,道:「跟我來。」


    內院,孟莊主和沐神醫終於送走煜王爺,俱都是歎了口氣。


    「希望她沒有辜負我們的信任。」沐神醫說道。


    屠飛鳶走後,兩人思忖半天,終覺得她應當不會那樣絕情。因此,替她打了幌子。


    孟莊主笑道:「必然不會的。」說罷,轉手從桌邊提了串葡萄,用帕子包著,剝了皮喂給沐神醫,「夫人吃葡萄,消消氣。」


    沐神醫垂首張口含了,但覺微酸,不由得蹙眉:「他們今天究竟踩壞了多少株?」


    「不管他們踩壞了多少,反正都是要給他們吃的,夫人不必掛心。」孟莊主又剝了一粒喂過去,「今天下午,我就讓三七帶人摘葡萄。踩壞的那些,統統摘下來,連夜送往京中。」


    沐神醫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冰雪般清冷的容顏,直如雪顛之上的蓮花盛開,美得驚人。孟莊主與沐神醫結為夫婦多年,也鮮少見到這樣動人的笑容,不由得看呆了。


    沐神醫推了推他:「都送給誰?」


    孟莊主奸笑一聲:「豆,豆,網。今年誰都送,嘉儀公主府也送。最爛的兩筐,就送去嘉儀公主府和英國公府。叫他們嚐嚐,男人臭腳丫子踩過的葡萄,是什麽滋味兒?」


    夫妻二人說著話,不多時,三七走了進來:「莊主,夫人,屠姑娘來了。」


    孟莊主連忙站起來:「請進來。」


    不多時,屠飛鳶抱著阿容走進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聲音微啞:「懇請沐神醫救他一命。」


    阿容瘦弱的身形躺在屠飛鳶的臂彎中,一張傾國傾城的麵孔,微微發白。雖然半昏迷中,漆煙秀美的眉頭卻擰起,帶著痛苦之色。他的身上,幾處被劃破的口子,而左邊大腿之上,則釘著一根箭支,穿透而出,血液染紅了周邊的衣裳。


    「這是怎麽回事?」孟莊主不由得訝道,抬起頭看向屠飛鳶。她說不認得阿容,讓阿容獨自跑了,卻在煜王爺走後,把人抱了回來?她果真不是那種薄情之人!


    「他躲開了煜王爺的侍衛,被我找到了。」屠飛鳶簡言帶過,看向沐神醫:「請沐神醫出手相救。所差診金,三日之內我會送來。」


    「這孩子,說得什麽話?我們怎會收你的診金?」孟莊主趕忙接過阿容,「給我吧。」


    屠飛鳶抱著阿容走了一路,胳膊早就酸的不行,便沒矯情,給孟莊主接了過去。這一垂下來,頓覺兩條胳膊都要斷了似的。


    本來,如果阿容的腿上不是這樣嚴重的傷,她還可以背著他。偏偏他傷得嚴重,她隻得這樣小心翼翼地抱了,免得引起大出血。此時胳膊動一動,便如同千百根針在紮。


    沐神醫站起身來,目光複雜地瞥了屠飛鳶一眼,轉身往裏麵走去:「跟我來吧。」


    「我幫不上忙,就不進去了。」屠飛鳶腳下沒動。她胳膊難受得要命,簡直要廢了似的。若是進去了,連遞個東西隻怕都做不到。未免添亂,索性不進去了。


    誰知這時阿容醒了,睜眼見到孟莊主,一個激靈,立刻掙紮起來。漆煙的眼睛裏,滿是警惕與戒備,一如當初睜眼,第一次看見屠飛鳶的時候。


    「阿容,你乖乖別動,沐神醫給你拔箭。」屠飛鳶見阿容掙紮,忙對他說道。


    阿容掙紮的動作停下來,越過孟莊主的肩膀,看到屠飛鳶後,眼中的戒備與不安減去一些。漸漸的,委屈與依賴浮現在他的眼中。


    屠飛鳶抽了抽嘴角,才要開口叫他老老實實的,驀地隻聽沐神醫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你也一起進來吧。看著他,別叫他亂動。」


    屠飛鳶頓了頓,抬腳跟了進去。


    「放上來。」沐神醫挽袖淨手,眼神往床上一瞥,示意孟莊主道。


    孟莊主便將阿容輕輕放在床上,而後取了剪刀,利落地剪開箭支周圍的衣物。


    沐神醫打開櫃子,取出藥箱,拿出紗布、止血藥、銀針、魚腸線等物,在案上依次擺好,然後走過來,俯身打量阿容的傷勢。未幾,略略點頭:「他倒是命好,這箭支險險避開了主要血管,否則早就失血而亡了。」


    阿容臥在床上,聽見沐神醫的診斷,因著傷痛與疲乏而略有些失神的眼睛眨了眨,忽然抬起手,抓過屠飛鳶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屠飛鳶低了頭:「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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