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妞子除了長得醜,還有哪裏不好?她這一身本事,幾個男娃能比得上?」屠大河指著屠飛鳶,驕傲地說道。


    攬著屠寶珠,不叫她亂動的劉氏,此時也沒有吭聲。劉氏一輩子隻生了兩個閨女,讓她被人指指點點,幾乎抬不起頭來。可是,她一點兒不後悔。大閨女溫柔善良,她不知道有多喜歡。小閨女雖然嬌慣壞了,但也是個好娃。


    她給兩個閨女起名屠小玉、屠寶珠,就是要別人知道,她肚子裏不管爬出來啥,她都可著勁兒地疼愛。誰看不起女娃,劉氏都要鄙夷一番。如今看到屠飛鳶護著自家,又如此爭氣,也覺得驕傲。


    王村長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人說話,哪有小孩子插嘴的?」這時,一個叔公說道,「再說,這裏是男人說話的地方,你一個女娃娃,少添亂。去去,裏麵照顧你姐姐去,別在這裏瞎鬧騰。」


    屠飛鳶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腳往屋裏去了。臨走之前,繞過屠大河身邊,低聲說道:「三叔,我就在裏麵聽著。你有啥話,有啥要求,隻管提。他們不同意,一會兒我給你解圍。」


    屠大河聽罷,愣了一下。隨即,情不自禁攥起拳頭,渾身微微顫抖起來。當年,屠大海也是這樣,每當他受了欺負,又不想叫人幫忙,屠大海就會在他身邊悄悄說:「有事喊我,我給你出頭。」


    那時他覺得屠大海瞧不起人,故意看他笑話,從沒叫屠大海幫過他。十多年過去,竟沒想到,相似的一幕又出現。而且,是小他一輩的侄女兒。大哥走了這麽多年,竟還能福澤他。一時間,心裏湧出滾燙的東西。


    「我就一句話,和離!」屠大河不知不覺底氣硬了,昂首指著鄭老大說道,「今晚就寫和離書,必須寫!」


    「你要和離也行,先把那個醜八怪砍傷我兄弟的醫藥錢、誤工錢賠了!」鄭老大嘿了一聲,放肆地看過來。


    屠大河眼睛通紅:「我閨女養身子的錢呢?是我閨女傷得重,還是他傷得重?」


    「你閨女能殺豬嗎,能賺銀子嗎?」鄭老大撇嘴說道,「她受傷也是活該!我兄弟一個月不能殺豬,你們就得賠!」


    「放你娘的屁!」屠大河彎腰撈起桌上的茶壺,朝鄭老大的頭上砸去:「我捧在手心裏養大的閨女,被你們如此折辱,我跟你拚了!」


    「哎哎,不要衝動!」王村長連忙上前攔住,「有話好商量。」


    「還有什麽好商量的?我們家老的小的都被他們打個遍,還要我們賠銀子?有這樣的道理嗎?」這時,劉氏尖聲叫道。


    「那你們砍了鄭家小子的膀子,害他殺不了豬,不是假的吧?」一個叔公說道。


    劉氏頓時氣道:「叔公,你們竟是向著誰的?我們才是一個村的,你們怎麽胳膊肘向外拐,反過去向著他們說話?」


    「我說的是道理。誰有道理,我就跟誰說話。」那個叔公臉色一沉,說道:「我隻看見鄭家小子被砍壞了,鄭家兄弟們尊敬有禮,不衝動也不莽撞,倒是你們家,大的動不動要打人,小的又砍人又瞎鬧騰,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劉氏一聽,隻覺得滿胸憋氣,氣得快要炸了。她憋著眼淚,猛地捶起胸口來:「老天爺啊!沒王法了啊!這是要活活欺負死人啊!」


    屠大河亦是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恨不得化作一頭野獸,把這一屋子壞心的人都咬碎嚼爛。


    「唰!」這時,裏屋的簾子被掀開,屠飛鳶走了出來。一張小臉麵沉如水,走到屠大河身邊,「三叔,他們不講理,咱們就跟他們公堂上見!」


    屠大河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屠飛鳶有什麽好法子,原來竟是上公堂?可是,上公堂有什麽用?官爺還不是如王有祿這樣,欺軟怕硬?隻消鄭家送點銀子,就妥妥贏了官司,再把屠小玉強行帶走,卻是分毫轉圜的餘地都沒了。


    「三叔,你不用怕,打官司沒什麽難的。你不會,我給你找個會的,連訟師都幫你找好。屠飛鳶暗中對他眨了眨眼,「咱們屠家別的東西沒有,人脈卻是有的。當年我爹的故交,隨便請出來一位,就能幫咱們的忙。」


    王村長不由得眼皮子一跳,陡然想起王有祿被踩斷手臂那日,屠飛鳶說過的話。


    此時,隻見屠飛鳶滿臉篤定,心中猜疑,屠飛鳶變得如此有本事,莫非就是曹掌櫃教的?他越想越覺得如此,否則為何屠飛鳶從前不聲不響,近來卻有本事了?而且,她還頻頻進城!


    屠大河見屠飛鳶對他使眼色,猶猶豫豫地問道:「煙妞子,你爹他,都有什麽朋友?」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鎮上輕塵酒樓的曹掌櫃,便是我爹的故交。」屠飛鳶說道,「曹掌櫃本來與我爹交情就不錯。後來見了我,隻見我聰明,識字快,又會算賬,便也拿我當侄女兒。若是我求他一求,他給我們找個訟師,幫我們打官司,半點兒問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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