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別人身上,被蟲子咬個包都沒消呢,他的腿上被箭射了個窟窿,才幾天竟能下地走路啦?屠老漢不相信,拉著阿容到屋裏,按著他坐下來,掀開他的衣裳,就看他的傷口。


    「阿鳶,你不能跟進來!」李氏一扭頭,發現小孫女兒就站在身後,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雙手去推她。


    屠飛鳶撇了撇嘴,退了出去。


    院子裏,站定了,仰頭看向當空那輪月亮。阿容不喜歡月亮,眼神帶著恐懼和抵觸,難道他的意識深處,有一幕是跟月亮有關?又想到阿容畫的那張女子臉龐,以及阿容說的話,心裏隱隱有個猜想。


    阿容出走的方向是北邊,難道他的家是北邊?後來暈倒,究竟想到什麽,給他的意識帶來如此大的衝擊?


    阿容的身世,不簡單。屠飛鳶的眼神閃了閃,從月亮上收回來,轉身走到門口,朝裏麵說道:「爺爺,他的傷口怎麽樣?」


    「奇怪。」屠老漢納悶地道,「他兩條腿上都沒有傷,一點兒也沒有,就連疤痕都沒有。」


    李氏的聲音隨後響起:「我明明記得他就是這裏受傷了,咱們早上給他上藥還看見了的,一塊煙色的大血痂,硬邦邦的,明溜溜的,嚇死人。怎麽不見了?」


    阿容的傷口不見了?屠飛鳶微愕,隨即心念一動,問道:「奶奶,你看看阿容身上,其他地方有傷嗎?傷痕、傷疤什麽的?」


    屋裏,屠老漢和李氏解開阿容的衣裳,又褪下他的褲子前看後看:「真是怪了,你究竟是不是阿容?怎麽身上幹幹淨淨的,一點兒傷痕都沒有?我家阿容的身上,可是有著許多傷疤的。」


    「奶奶,我是阿容。」阿容嬌嬌的聲音響起。


    這副容貌,這副嗓子,普天之下,除了他還有誰?


    「可能他的體質就這樣吧。」屠飛鳶的心中也很詫異,但是他身上秘密無數,深究也沒什麽意思,便道:「就像有的人受了傷不容易止血,阿容的身體痊愈得快,這是他的福分。」


    「這可真是福分了。」李氏說道,幫阿容把衣裳穿好,「好孩子,天不早了,去歇著吧。」


    次日一早,屠飛鳶早早起了,先敲開阿容的門:「醒了?給你紙和筆,把你昨天畫的那個人,再畫一遍。」把紙張鋪在床上,又把一塊煙炭條條塞給他。


    磨墨太麻煩,屠飛鳶沒耐心和工夫教他,便從鍋底下拾了一塊燒焦的柴火,遞給他用。阿容接過來,捏著煙炭條條,彎腰沉腕,開始畫了起來。


    屠飛鳶瞥了兩眼,見他畫得認真,便沒再看,轉身出去做飯去了。


    飯做到一半,屠老漢和李氏便起了:「趕緊吃過飯,去老三家看看玉兒。」


    「唉!」屠老漢歎了口氣,跟在後頭走出來。


    「阿容哪?過來,奶奶給你梳頭。」李氏拿了梳子,站到院子裏,喊了起來。


    不一會兒,阿容走出來,自覺搬了小凳子到李氏身前坐下,等著李氏給他梳頭發。


    「奶奶今天沒空兒,就不給你梳久了,還按照昨天的給你梳,好不好?」李氏口裏問道,手下卻沒停,隻按照昨天的發式梳了起來。


    阿容雖然喜歡李氏拿著梳子在他的發間耙過,傳來的麻酥酥的感覺,但是李氏心情不好,他看得出來,便乖巧點頭:「好。」


    李氏給阿容梳著頭發,口裏問道:「阿鳶哪,他的傷都好了,還要扮孟家小姐多久?」


    「今天就不扮了。」屠飛鳶一邊往鍋底下填柴火,一邊說道。


    之前給他扮成大家小姐,一來是為了躲避捉他的人,二來他受著傷,有傷做借口,躲起來不見人卻是便宜。如今既然好了,料得沒人捉得住他,再扮下去卻不必了。


    李氏聽了,手中的動作便停下來:「哎喲,那我是繼續給他梳頭發呢,還是就打住了?」


    她倒是喜歡給阿容打扮,他長得俊,把他打扮成漂亮的姑娘,著實有成就感。隻不過,想了想,李氏把他的辮子打散了:「那就不梳了。咱們家阿容,還是原來那樣好看。」


    阿容生得好,往他臉上塗脂抹粉描眉,就是損他的顏色。每到晚上,給他擦臉的時候,見到他原本的那張臉龐,李氏都覺得可惜。


    「奶奶,我害羞了。」阿容仰起頭來,眨著眼睛,看著李氏說道。


    李氏愣了一下,隨即忍俊不禁:「你害羞了?怎麽害羞了?臉都沒紅,害羞什麽了?」


    「你誇我,我害羞了。」阿容仰著頭說道。


    「好,好,你害羞了。」李氏聽著他嬌嬌的聲音,沉重的心情也不禁輕快一分,給他梳了一個男子發式,一邊口裏說道:「阿鳶啊,你都教的阿容什麽啊?半懂不懂的,害羞不害羞都不知道,說出來真笑人。」


    屠飛鳶心裏暗道,他真半懂不懂嗎?他那樣聰明的人,什麽都是一學就會,這樣簡單的事情怎麽會不懂?隻怕是故意裝得不懂,哄李氏開心的。口裏卻道:「我知道了,等我得閑了再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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