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兩個果子,屠飛鳶便不再動了。坐在桌邊,等著開飯。餓了幾天,已經是極限,再節食下去,她怕把胃給折騰壞了。


    斐仁烈在她對麵坐下來。


    「王爺今日起得早?」屠飛鳶率先開口打破寂靜。


    斐仁烈抿了抿唇:「我每日都是這般時辰起身。」


    「是我平時睡得沉了。」屠飛鳶笑了笑。


    他不是那個意思,斐仁烈抿了抿唇:「我聽沐神醫說,你每日都很累,睡得沉也是尋常。」


    「是有些累。」屠飛鳶笑著道。前幾日,她的確很累。不過這兩日倒是奇怪,先是在藥桶裏睡著了,然後醒來也不累,反而覺得精神充實。心中一動,對斐仁烈道:「多謝王爺這些日子的守護,讓我無後顧之憂。」


    「不值得什麽。」斐仁烈道。


    屠飛鳶認真道:「若非王爺,隻怕嘉儀公主早就找來了,也沒有我這幾日的安寧。」


    斐仁烈頓了頓,才道:「她並沒有派人來找麻煩。」


    「一回也沒有嗎?」屠飛鳶驚訝挑眉。


    斐仁烈沉吟了下,說道:「倒是有一回,莊裏發生騷亂,我帶人去瞧,發現是虛驚一場。」說到這裏,又補了一句:「她沒有來找你麻煩。」


    嘉儀公主畢竟是皇室中人,又是他的皇姐,在外人麵前,不論如何也要維護其顏麵。


    屠飛鳶根本沒往這方麵想,她注意的是另一方麵。聽見斐仁烈說,心中一動:「是什麽時候?」


    時辰還早,沐神醫和孟莊主還沒有來。斐仁烈見屠飛鳶屢屢發問,隻當她故意找話題,便道:「前天晌午,我的手下發現莊裏出現騷亂,便趕去瞧。並沒有什麽,原是一隻野羊,不知怎的闖入進來,已經攆跑了。」


    前天晌午?不就是她頭一回看見阿容?屠飛鳶抬起手指,扣在腿上,表麵上做出虛驚一場的模樣:「哦,原來如此。看來還真是我小人之心,度公主的君子之腹了。」


    斐仁烈聽到這裏,不免有些尷尬。嘉儀公主何曾有君子之腹?屠飛鳶的父母更是深受其害,就連屠飛鳶也險些……他見識過屠飛鳶的脾氣,心裏曉得屠飛鳶絕不是說真的,便當她譏諷來,不肯說話了。


    屠飛鳶的心神沉浸在阿容的事情上,見他不說話,便也不主動開口了。反正已經套出話來,微微出神,隻想著這兩日的蹊蹺。


    「阿鳶,你起了?」不多久,孟莊主和沐神醫攜手走進來。


    屠飛鳶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睡不著,就起來吃點東西。」


    她不再是從前那般黢煙的模樣,一張臉兒白生生的,被初晨的日頭一照,粉粉嫩嫩,好似新挖的荷藕。略帶羞澀地瞧過來,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餓了吧?早飯多吃些。」沐神醫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才一觸,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往日瞧不出來,你這肌膚,可真是細嫩。」


    屠飛鳶心裏得意。等飯菜端上來,便開始填肚子。早飯有小米粥,有碎肉粥,有春卷,有葷素餡兒的包子各兩碟,還有其他一些點心果子,林林總總擺了一桌。屠飛鳶沒有多吃,她頭幾日幾乎沒怎麽吃東西,驟然暴食也不好。


    何況,她還要減肥呢。


    「幹娘,我去泡藥了。」不等他們吃完,屠飛鳶便起身往外去了。


    她還沒填飽肚子,聞著香味兒,止不住便想多吃些。這種看得見卻不能吃的滋味兒,實在磨人,不如去泡藥,早完早了。


    何況,她還有件事,要驗證一下。


    來到密室裏,屠飛鳶將門關上,想了想,從裏麵栓上。然後脫下衣服,泡進藥桶裏。奶白色的藥湯,觸到肌膚,如萬千隻螞蟻爬到身上。鑽進肌膚裏、筋肉裏、骨頭裏、心裏。


    這麽癢——她怎麽睡著的?


    屠飛鳶將腦袋靠在木桶上,閉上眼睛。


    「喀!」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就像屋外鳥兒銜著一粒草籽掉落在瓦片上,無比輕微。


    屠飛鳶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不多時,但覺一個蝴蝶扇翅般輕柔的吻,落在唇上。


    「嘩啦!」幾乎就在那個吻落在唇上,屠飛鳶從藥桶裏伸出手,一把攥住身前的人。睜開眼睛,對上一張俊美非常,略帶驚愕的臉。


    「臭小子,你做了什麽?」屠飛鳶濕漉漉的手,抓著阿容的衣領。


    阿容一臉驚慌,使勁往後縮,眼神躲閃,不肯跟她對上。


    「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我喊人了?」屠飛鳶叫道。


    阿容就像是被主人強迫拉下水的幼犬,嗚嗚叫著,使勁往後縮:「阿鳶別叫。」


    「那你說不說?」屠飛鳶的身子沉在水裏,隻伸出一隻手,攥著他的衣裳,「昨天和前天,我怎麽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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