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媽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攔住:「三叔祖,他還是個孩子……」


    三叔公厲聲喝道:「孩子?你家大哥六歲的時候開蒙了,菜狗呢?偷雞摸狗,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口的髒話,惹是生非,都是你們大人不教!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老祖宗的話都是有道理的!」


    他高高舉起棍子,嚇得菜狗屁滾尿流。


    「我打,我教!」四伯急忙接過棍子,赤紅著眼睛瞪著菜狗,「給老子滾過來!」


    菜狗嚇得隻發抖,哇哇大哭又不敢躲。


    四伯抓著他的手,一棍子打在他手上:「叫你不聽話,叫你惹事生非,叫你充老子?看看你老子教不教你,打不打你!」


    四伯娘心疼得直抽抽:「輕點……輕點……好了好了……別打了……」


    ☆☆☆


    宋安然牽著宋安傑往家裏走,剩下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了。她忙累一天,汗珠滾滾往下落,隻手心裏的那隻小手,仿佛給她更大的力量。


    宋安傑抬頭看著姐姐:「姐姐……要是三叔公沒來,怎麽辦啊?」


    宋安然蹲下來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三叔公沒來,總有其他人來,就算今天我被打了,也不要緊。安傑,你一定要記住,吃虧可以,但吃虧不能吃在暗處,一定的讓人知道,哪怕我們處於弱勢,也不是真正的弱者,我們不是任人揉搓的。」


    宋安傑眼神一閃一閃,聽不懂姐姐說話的意思,卻一字一句默背著,他的姐姐,說得不會錯!


    自從三叔公發了一次脾氣之後,本家那些人雖然還是不親近姐弟二人,到底也不像之前那樣隨意欺負他們了。


    倒是嬸嬸跑來冷嘲熱諷一回,被宋安然毫不猶豫譏諷回去。


    越是這樣,宋安然越是想帶宋安傑離開西坡。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裏的人心思狹隘,偏偏自己不覺得。孟母三遷是有道理的,隻如今這個孟母變成了她。


    宋安然再次去鎮上,特意買了便宜的書。這裏的書特別的貴,一本薄薄的千字文,竟然要四十五文錢。


    沒辦法,這時候書籍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著的,筆紙也貴。若不是這裏的字與現代的字不一樣,跟繁體字也有區別,她都想自己教得了。


    於是每天除了摘木蓮果,曬木蓮果,做冰粉去賣之外,還多了一個,教宋安傑認字。


    宋安傑得知這一本書就去了兩天的收入,那麽多饃饃與大餅,心疼得眼淚直落。


    「做什麽要讀書?我不想像父親那樣做官!」


    宋安然摸摸他的頭:「這做官呢,不是都會像父親那樣,拋棄家裏的一切的。何況姐姐讓你讀書認字,不是為了做官。安傑要記住,我們學習,隻是為了知世事明事理。」


    這時候宋安然才發現書裏的人物就竟有多變態,書裏的宋安傑,是個為了達到目標無所不用其極的人。現在他堪堪四歲,就已經有些苗頭了。


    宋安然要求他每天兩個字,他卻堅持認五個。沒有筆紙,就在院子裏的泥土地裏寫。


    四歲如此自律。宋安然自詡是個自律的人,見了他才發現,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呀。


    感歎歸感歎,宋安然琢磨著夏天冰粉好賣,趁機多掙點錢,要添置的太多了,還不知道秋天是個什麽情況,萬一沒找到別的營生,賣冰粉掙的錢,就得整整過一年呢。


    時值盛夏,家家戶戶都熱得受不了,農人基本上都是清晨起,晌午做完了農活趕緊回家歇著,傍晚則聚在陰涼的道場,打著蒲扇閑聊。


    最難熬的自然是午歇的時候。這時候宋安然正滿頭熱汗的在采石場賣冰粉,並不知道村裏的情況。


    不過她怕宋安傑太熱,會提前做好冰粉放在家裏,以便宋安傑能隨時消暑。


    宋安傑吸溜著口水:「可以給別人吃嗎?」


    宋安然微微笑著,她留在家裏的不比帶出去賣的少,自然是讓宋安傑可以給旁人的。


    宋安傑小聲說:「我昨日給村口的小胖,他娘問我這是怎麽做的……」


    小胖娘是個大嘴巴,最喜歡跟村裏人說各種各樣八卦了。又是宋家本家人,與嬸嬸關係極是不錯的。


    「那你就告訴她,這是我用木蓮果做的,還告訴她,我靠這個掙了不少錢呢。」


    宋安傑眨巴著眼睛:「可是他們不好,要是搶了你的生意怎麽辦?」


    宋安然隻摸著他的頭:「安傑,她問什麽你隻管告訴她就是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姐姐我就好了。」


    忙碌了整個中午,宋安然將鍋裏剩下的一點冰粉全都吃掉,心情愉快起來。


    不論去哪裏,都比呆在這裏好。


    希望小胖娘給力一點,也希望叔叔嬸嬸足夠惡心人。


    才到西坡,就見宋安傑小小的身影發著抖,正快步往她這裏奔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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