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摸摸陶軍的臉,小聲安慰:「莫怕,爹娘會保護你的。」


    陶軍依舊委屈著:「我長大了,我想保護你們。」


    趙安然呆呆的聽著二人說話,眼神閃了閃,是啊,每個人都想保護最親近的人,但無論是金錢還是權利,總得有一樣才行。所以普通百姓才會那樣努力奮進,為了自己,更為了家人。


    她站起來說道:「既然是這樣,陶媽,你覺得你們和陳姨媽他們,真的能管好荷香鎮上所有的鋪子嗎?」


    陶媽聽了這話,卻遲疑了,先前那樣多的人,如今這人一走就是一大半,而且走了安然這根主心骨,他們未必顧得過來。


    小紅死死咬著嘴唇,低聲問:「那……我還是與陶大哥和離的好……」


    趙安然搖搖頭:「我從前之所以放心把這裏交給陶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相信你,小紅你的本事,這幾年我也是看到的。你跟我走,與你一個人走,又有什麽區別?現下要解決的問題是,我哪裏去再安排一個讓我放心,可以管理整個趙家商業的人呢?」


    陶媽嘴巴微張,卻是欣喜起來:「安然的意思是,你願意帶他們走了?」


    趙安然反問:「若我帶他們走了,陶媽你與陶伯,可以應對那些人嗎?」


    較之實誠的陶伯,陶媽總是有些心計的,立刻應道:「我能,他們不拿小紅當親人,我也沒必要給好臉子,他們尋不到小紅,若再敢鬧,我敢報官,若還不行,大不了舉著菜刀與他們拚命便是。」


    誠然朱流霞的那位姑母說了要一家子償命的話,但律法所在,真正處理這事兒的,還是官衙與村裏,嚴懲也不會是償命,最多小紅大哥服苦役,家裏頭賠錢——朱流霞不在,這個錢還不知道怎麽賠。


    但因此,這一家的名聲都沒了,不僅如此,還連累了小紅,小紅留在荷香縣也不合適,不如跟她一起走的好。


    陳氏一臉心疼的看著地上哭得不行的陶軍與小紅,咬咬牙說道:「安然,不然我留下?」


    趙安然詫異的看了舅母一眼。


    陳氏說道:「店鋪的一點一滴,哪一樣我都經手過,我留下來是最合適不過的。而且公爹婆母留在這裏無人照顧,我總有些不放心,安然我留下。」


    舅母肯留下自是最合適不過的,但那邊店鋪初期,建房子裝修等等,都需要舅父處理,一家子都去,單單留下舅母?


    自從有了朱流霞母親那次的事情,趙安然對趙進這個舅父對婚姻的忠誠度,已經在心裏打了折扣。哪怕舅父說了是想到她娘,哪怕明知道朱流霞母親是一朵奇葩,她也無法徹底釋懷。


    何況趙竹川還不到十歲,比起趙竹林這個懂事的哥哥,趙竹川年幼時被保護得太好了些,正是頑皮不知愁滋味的男孩。


    趙進眉頭打結,想了一會說道:「不然先讓你舅母留下,待湛州那邊順利了,我也回來。」


    即便趙安然不怎麽樂意,但思來想去也隻有這一個最妥帖的法子。於是陳氏留下,趙進帶著兒子外甥,又帶上陶軍與小紅,跟著趙安然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趙竹林自覺長大了,雖有與娘親分離的傷感,但每日看圖紙,研究湛州的風土人情,已經叫他無力想其他的事情,倒也無事。


    而趙竹川每日跟趙安傑混玩,若不是趙安然有次看他坐在院子的樹下垂淚,還真要以為他是個沒心沒肺的混小子呢。


    湛州好一點的地方,都是寸土寸金,等閑買不起。何況趙家雖然有些銀錢,可生意上的事情,哪能一味的指望曹家出銀錢?最後選來選去,趙安然不樂意幾個孩子住得太小太憋屈,索性賃了個大院子。


    賃好了宅院,竹川與安傑上午去書院,下午去武館。安傑還好,本就喜好學武,現下更是如魚得水。趙竹川則叫苦不迭,每日不是累死就是傷痛難忍,可弟弟都沒叫嚷,他生怕被人說嬌氣,忍著也不肯叫嚷。


    如此三四天,被武館的師父摔得狠了,竟然發起高燒,也借著這個機會,鑽進父親的懷中好生哭了一場,總算說出他想祖父母想娘親的話來。


    趙竹林忙累一天回來見弟弟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就要發脾氣,被趙安然給拉住了。


    趙安然一路將他帶到武館裏頭,尋了教授兩個孩子的老師,這老師姓史,長得文質彬彬,與武館裏其他肌肉發達的漢子完全不一樣。


    不過模樣不代表脾氣,史先生聽了趙安然的來意,立刻沉了臉:「你是覺得我教授不得當?男兒郎不能吃苦,如何能學有所成?來之前我已經聽東家說過趙小姐的事跡,原以為不是個寵溺孩子的,卻沒想到……」


    趙安然想不到這人不止是個武夫,還能說會道得很,一張嘴叭叭叭,說得她腦仁疼得很。


    趙竹林雖也嫌弟弟嬌氣,但他在外麵護短得很,當下隻皺眉說道:「史老師可否育有孩兒?家中可有年幼的弟妹?若老師看著家中孩兒身上整日的傷痛,又病懨懨躺在床上,還強忍著不哭,老師可能如現下這般狠心,覺得無論何時都該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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