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糾結,小心的看著安然沒有擔憂的模樣,便也略過不提,隻問:「我覺得曹夫人今日對你,是格外不一般些。」


    趙安然苦笑一聲,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回:「不過舅母,曹夫人對您的誤會,怕是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了。」


    陳氏不介意虛名,當下拍拍安然的手說道:「豆.豆.網。別說拿我出去說事,就是拿你舅父,我也毫無意見。不過,我竟不知那曹家少爺對你有意思,但安然,不論如何,哪怕曹夫人轉了口,我也是不樂意你嫁入曹家的。


    不說旁的,你看看曹家後院裏頭,曹老爺那麽多個妾室,可見家風就是這樣。這世道女人艱難,可再艱難,也得給自己尋好一點的路子走。你舅父人是糊塗了點,不怎麽細致體貼,但算得上正直,待我也著實不差,安然,將來你最起碼,也得找個你舅父這樣的啊。」


    趙安然眼眶一紅,許是今日應付那些貴夫人太過辛苦,忍不住往陳氏懷裏一鑽,哇哇哭起來。


    她為了自己,在曹夫人麵前撒謊,暗示陳氏待她不如表麵那麽好。可舅母不僅不怪她,還處處替她著想,她來這裏,沒有享受過一絲父愛母愛,可缺失的,趙家全家都補給她了。


    她何德何能,遇到這樣良善的一家人?


    回家後,素錦燒了水,讓趙安然好生洗了個澡,才低聲問:「小姐,我總覺得,那史夫人今日似乎話裏有話。」


    素錦不知趙安然的真實身世,隻是一顆玲瓏心竅,怕自家小姐著了旁人的道。


    趙安然躺在浴盆裏眯著眼,史夫人這人久居湛州,爽直慣了性子,哪怕去洛城半年,也變不了根本,今日來分明是故意試探她,卻未必知道內情。


    但洛城宋家,很顯然是聽說到她這個人了。不管是打壓也好,旁的也好,她總不能叫他們如願才是。


    小丫鬟立在門口:「小姐,大少爺有事找您。」


    趙安然詫異的睜開眼,趙竹林找她做什麽?如今趙竹林的心思更多是在酒樓客棧上,而她主要是在冰室與美容室裏,平素忙得連麵都難得見。


    趙竹林剛剛從父母親那兒出來,心裏頭憋了一股子火氣,等走到趙安然的院子,火氣已經散了大半。再等了趙安然足足有一刻鍾,他心裏頭的思緒千回萬轉,火氣完全消失不見了。


    趙安然頭發未全幹,不曾束起,披散在身後,有發絲微微淩亂落在肩上。不止頭發,她整張臉似乎都散發著濕氣,仿佛一團霧繞在她周圍。


    趙竹林瞧呆了,也瞧傻了。


    安然嫣然一笑:「竹林,你這樣急著尋我,是有何事?是不是鋪子裏出了什麽事情?」


    趙竹林兜自發呆,待小丫鬟喚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搖頭說道:「不是鋪子上的事……是……」


    趙安然見他這樣子,心道是有要事相商。素錦乖覺的讓小丫頭出去,自己則守在門口,不讓人進出。不過兩位主子年歲大了,她是不好將門關上的。


    趙竹林咬咬牙說道:「我剛剛,聽見母親與父親說,那曹家……曹煜恒那廝竟對你……」


    趙安然這下明白了,估摸著是舅母回來與舅父說這事兒,被竹林聽了去。竹林也十六了,將來趙家家主是他,因此不論什麽事情,長輩也都不再避著他。大抵,是家中兄弟,對姐妹被旁人覬覦,總有種不樂意的感覺的。


    她微微一笑,安撫道:「竹林莫要擔心,這事兒我會處理。」


    趙竹林突然就喪了氣,卻也不肯走,將茶水飲盡,又自去倒了,接著飲,忽又放下茶杯:「安然,這茶是曹家的吧?我們家也不是買不起,往後不要他們家的東西。」


    「這是孩子氣的話,曹家與趙家如今是什麽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何況這茶我可沒白拿,我家的什麽好東西沒往他們家送?」


    趙竹林倔強的低著頭,聲音裏頭帶著委屈:「安然……因為曹家的緣故,你打算招婿?」


    「親事上麵,我暫時沒有想過,招婿不過是托詞罷了。待曹煜恒娶妻生子,這些個什麽虛無縹緲的東西自然就沒了意思,我的將來,可不要因為旁人而衝動做決定。」


    趙竹林微微鬆了口氣,隻這心裏頭又不大高興起來。


    趙安然見他許久,也不說話,也不動,又道:「不過竹林,雖這事我有法子解決,但也明白,萬事不能依靠旁人的道理。我心裏頭坦坦蕩蕩,不代表旁人也覺得我坦坦蕩蕩。」


    曹老爺日漸年邁,長年累月的風餐露宿,他的身體已經是大不如前。膝下幾個兒子,最得誌的就是長子曹煜恒,做事幹脆果斷有有頭腦,將來的家主是他無疑了。但他與趙安然有這麽一段,待曹家新夫人嫁進去,曹趙兩家就不可能再像如今這樣毫無芥蒂了。


    趙竹林也懂這個道理,他此刻深恨自己太過無用,家裏的一切都依賴安然,曹家下任家主一看就知能讓曹家蒸蒸日上,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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