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十六歲了,朦朦朧朧的感情讓他分不太清,如今是迷茫,或者更多的是對自己舉棋不定的惱怒。


    她瞥了一眼天真的朱玉婉,心中感歎著韶華易逝,她十幾歲遇到的那個男孩,都沒見過兩次麵,就各奔東西再沒有聯係了。


    「唔,他細心。」


    朱玉婉認真的點點頭:「是的,表哥是最細心的,他總說自己不太聰明,所以就要更仔細,勤能補拙。我要想做得更好,也應該這樣努力才對。表姐你慢慢吃,我也去看看。」


    素錦對他二人的動靜有些摸不著頭腦,索性不想那麽多,見小姐精神頭不錯,索性坐下來幫她布菜,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我們去洛城,你是怎麽打算的啊?」


    趙安然笑起來:「能怎麽打算,自然是開我的店做我的生意。豆.豆.網。」


    素錦愣了愣:「我知道小姐是要做生意的,但你這次去,不是為了……」


    趙安然搖搖頭:「素錦,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從前我不去洛城,是因為不想變天的時候受到影響,還有一部分,是我自己過自己的,有些事也不想去爭去搶。但這些並不是說,我就會任人欺負,素錦,我是去做生意的,也是去正麵相對,他們想得通不起幺蛾子,我們自然相安無事,若偏要當麵對剛,我也不是吃素的。」


    素錦遲疑的問:「可是,那個人畢竟是首輔大人,我們……平頭百姓,除了錢,什麽都沒有啊。」


    說罷,她不自覺的往小姐的妝台處瞟了瞟。


    妝台的抽屜裏放著一封信,那是臨行之前,史夫人特意派人送給趙安然的。有這封信,似乎趙家有了後台,可是那史家,真的能與首輔大人以及長公主抗衡嗎?即便可以,若真到了那一步,史家又當真願意為了趙家出頭嗎?


    趙安然知道她的心思。史夫人送來那封信的時候,她就細細想過。她與史夫人的私交的確不錯,若是有什麽小問題,想必史夫人也樂意動用一點關係幫她。可與首輔對著幹這事兒,著實不算是小事情,何況,湛州的史家史夫人可以說了算,洛城有史家老夫人與大夫人呢,更遑論這樣的事情,史家女人可插不上手。


    史夫人這樣的示好,背後若沒有史家授意,她是不相信的。這樣輕而易舉的寫了推薦信,不止有史大夫人,還有洛城諸多貴夫人的。洛城的局麵,恐怕比她想的嚴峻,而史家幾位當官的大人,也不是她以為那種真的清流。


    至於宋元曲,說實話她沒有太放在眼裏,比起他,更想對付她的恐怕是林秋萱。不過他們投鼠忌器,她在湛州與宋家那麽一鬧騰,風聲不小,洛城有心人既然知道她的身世,宋元曲夫妻,可不敢輕易動了她。


    趙安然微微合上雙眼,投鼠忌器,她的器已經不在身邊了,她可以放手一搏。


    吃了粥,素錦將碗碟撤下去,趙安然坐在妝台前摩挲著那封信。妝台的一邊放著一隻銅鏡,素錦將它擦得亮亮的,照得人影很是清晰。


    趙安然伸手撫了撫自己那張臉,十六歲,正是青春年少最美麗的年華,即便不保養,都是嫩得掐出水來,哪怕銅鏡裏頭看不出膚質,黃黃的隻有臉型五官。


    她知道自己好看,也知道自己像誰。


    書裏的宋安然小有名氣,長得美豔傾城,最要緊的是,她與她的親生外祖母有五分的相似。既然是花魁,自是濃妝豔抹,剛好外祖母久居內宅,等閑也不見人,這相似自是無人知無人曉。


    直到她那個親生的舅父被人邀去花滿樓,見了她大驚失色,又多起了一點心思,這便著人調查了一番……


    書裏的陰差陽錯,人為天意,那複雜的人物情緒不過寥寥數語,都是為了宋安傑黑化做足了準備,隻是可惜了宋安然那個無辜的女人。


    她不是宋安然,又得了先機知曉來龍去脈,自然是不會放任自己,走到那一步的。


    朱玉婉軟磨硬泡,算是讓趙安然答應留下她。趙竹林隻得寫了兩封信,一封遞到荷香鎮,一封寄往湛州說明了情況。還得好生跟姨媽細說,說一定會好生照料表妹,讓姨媽一家不必擔心。


    船隻繼續前行,陳氏擔心趙安然的身體,讓船隻行得慢,足足又行了十三日,才在洛城靠了岸。


    來迎接的是去年年底就安排過來的韓管事,已經替一家子尋好了落腳的地兒。除了他們,還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馬長生夫妻。


    趙安然下來衝二人行禮,馬長生隻是背著手含笑著看著她,眼裏的意思不言而喻,當初他一語成讖,趙安然這麽快,就來了洛城。


    趙進那時將馬長生趕出趙家,這會兒再見,總有些不好意思。索性陳氏是個伶俐人,很快與馬夫人的手交握一起,說起途中的艱辛。


    馬夫人客氣相問:「倒春寒最冷,你們怎的也不緩一緩再出來?我家老爺得了你們要來的信,可真是擔心了這麽些天兒。」


    信自然是趙安然讓趙竹林發的,來到洛城可不是單打獨鬥,史家人她沒見過,不能全然信任,能想到的最信任的人,當然是馬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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