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臉色尷尬,勉強說道:「店鋪擇址裝修尋工人以及進貨渠道,都得著手安排,若不趕早,今年都未必能開起來,做生意嘛,趕早不趕晚。」


    生意上的事情,馬長生也不懂,也不在意,隻應了聲,一起往前走。倒是趙安然揚聲喊住他,示意有話與他說。


    她讓趙竹林寫信給馬長生,可不是為了繼續聯係這層關係這麽簡單,更重要的是,她疑惑當年還在荷香鎮的時候,馬長生怎麽會那樣誘惑安傑,讓她最終選擇了湛州。


    馬長生這人淡泊名利,又有一腔抱負,為什麽會去誘拐一個七歲男童學武?她當初簡單的以為,他是見安傑喜歡,又天生適合,才會想要督促他走這樣一條合適的路。


    馬長生成婚晚,也不知夫妻二人是誰的問題,總之十多年也沒有子嗣。據說馬家長輩也不是沒有說過,都被馬長生擋了回去,夫妻二人真正的琴瑟和諧,並不曾因沒有孩子受一點影響。


    故而趙安然以為,馬長生親近督促安傑,是拿他當自己的孩兒。


    現下細細一想,當初改姓的時候,馬長生這個迂腐的人就對安傑的薄情很是不滿,即便過後多有改觀,也沒道理拿安傑當自個兒的孩子。趙竹林趙竹川,都比安傑更貼近他一些。


    而且,他突然不管不顧要來洛城,然後兩個月,安傑就被陸玄序帶走。這裏頭除了劉曉峰,趙安然就不信沒有馬長生的功勞。


    馬長生也不含糊,不等趙安然仔細問,就一口承認了:「是,我認為玄序此人胸有萬千,又心係百姓,可惜陸將軍似乎不是識人之人。」


    趙安然不可置否:「他帶安傑走的事情,你也知道?」


    馬長生猶豫許久,搖搖頭:「若說完全不知道,你也不會信,但我真的沒想到這麽快。安傑隻有十歲,我本以為起碼要到十二三歲成熟一些,他才會……」


    趙安然磨了磨牙,冷笑一聲:「十歲還小麽?你可知安傑七歲時,他就想帶他走。那時候……那時候……馬叔叔,他是不是手中無人可用,才……」


    才想要趕緊將安傑帶走,他有沒有想過安傑這樣小,他這樣做,等於帶著安傑去送死——趙安然隻敢想,並沒有問出口。她也明知道,書裏的陸玄序是怎樣謹慎又膽大心細,絕不會讓安傑陷入危機,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擔心。


    馬長生說道:「不會,安然,玄序不是這種人。」


    趙安然冷笑一聲:「不是這種人?馬叔叔與他很熟悉嗎?」


    馬長生一愣,並沒有答話,他與陸玄序當然不熟悉,甚至都沒怎麽見過麵。可是就那幾麵,他認定了,這個人非同一般,這個人若在,大齊至少十年之內不用愁外患。


    陸家不重視他不要緊,他一個人也行。那麽自己,想要成為他的眼,或者他的左膀右臂。


    「還是說,馬叔叔識人之術甚明?可是馬叔叔當初識得視為手足的兄弟,時過境遷,還是兄弟嗎?馬叔叔又怎知,人心不會變。」


    趙安然的眼睛裏似乎波瀾不驚,哪怕提到生父宋元曲。


    馬長生下意識停住腳步,他自然知道湛州發生的事情,不用細想,便能明白那是宋元曲所做。他心中也很是不滿,宋元曲如今身高位重,何須再去尋個小女兒的不是?他為官時日不短,自然知道若安然回去宋家,會遭遇什麽樣的待遇。


    是,人心會變,一如當初的宋元曲,


    ☆☆☆


    洛城不愧為大齊的皇都,比之湛州要恢宏巍峨得多。韓管家是個能幹的,在洛城北偏城中的地方賃了宅院,趙家一家子住進去,是恰恰好的。


    洛城城區分了五個區域,皇城在城東,等閑百姓可不敢去,皇城外住的都是達官顯貴,不僅貴氣,更富有。城南四通八達,是外地來洛城最主要的幹道。城西則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至於城北城中,則是曆經多少代的洛城最中心地帶,洛城本地人基本都住在這兩個地方,無論怎麽看,都是最合適居住,去哪裏都較為方便的。當然,相較於城中,城西不論是經濟還是什麽,都稍稍次一等。


    趙安然沒急著開店,也沒急著去拜訪史夫人給她聯係的那些個婦人,隻是每日與趙竹林朱玉婉一起四處逛逛,看看洛城的風土人情,以及各行各業的情況。


    朱玉婉家中兄弟姐妹多,自懂事起就幫著幹活做事,很是辛苦,好日子還是從娘親跟著趙家做事開始。自此最喜歡的,就是那夜夜帶回來的,多餘食材做出來,被趙安然分配好每家每戶帶回去的吃食。


    雖說分到她已經隻有一點點,但是對於七八歲的孩子,那已經是無盡的美味了。


    而後店鋪開得大了,她也跟著那些姐姐們一起幹活,給廚房打下手,撿柴紮草,擦桌子擦地。那是她的根,隻有在根基裏頭,她才安穩踏實。


    現下隻要看到酒樓小食店,她就一雙眼張望著,將人家的店鋪,與趙家的店鋪比較。若遇著人家好的地方,她就暗自記著,想抽空了讓表哥寫信回家改善,若遇著比不過趙家店鋪的,她就得意的挺起胸脯,極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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