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福妞卻覺得這人可憐的很,堅持要帶下去,崔惜冷笑:「那你便把他帶回去,你總是這般單純善良,誰人不誇你呢。」


    她語氣酸溜溜的,福妞也顧不得了,跟田大路一起把這人給救了回去。


    其他孩子原本都以為福妞爹娘會責怪她帶了個拖油瓶回來,可沒想到衛氏隻是怔了下,便拿出來紅糖衝了一大碗紅糖水給這人灌了下去,而後又拿出來厚厚一床棉被給他蓋上,好一會兒,這少年身上總算熱乎了。


    其他孩子見福妞家啥衝突也沒起,便都回去了,崔惜心中更鬱悶,原來福妞一家都如此虛偽!


    這會兒當著旁人在扮好人,可她篤定等大家一走,福妞家必定還是要把這少年扔出去的。


    畢竟藥費口糧都是很貴重的東西,誰會花在陌生人身上呢?


    可她想岔了。


    福妞內心愧疚:「娘,這人實在太可憐,我便救回來了,往後福妞少吃一些,咱們留他下來好不好?他在外頭肯定要凍死的。」


    她可憐巴巴的,衛氏笑著摸摸她頭:「家裏不缺那點吃的。」


    衛氏瞧了瞧床上的少年,皮膚白淨鼻梁高聳,嘴唇白得沒有血色,身上的衣裳摸著像是好料子,隻是具體有多好衛氏也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心裏也有了思量,若這孩子當真沒人管,收留一陣子也未為不可。


    齊昭是晚飯後醒來的,他做了個溫暖的夢,夢到福妞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幫他暖著,可醒來之後卻發現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這屋子與上輩子福妞住的地方完全不同!看著幹淨舒適,身上的被子又厚又暖和,上輩子福妞一家的東西幾乎都被奶奶搜刮了去,哪裏會有這種好東西?


    齊昭一驚,難道救自己的不是福妞兒?!


    他趕緊掀開被子要下去、卻見著外頭走進了個少女,她穿著梅花小短襖,團團臉兒白如玉,瞧見他醒了便笑:「呀!你醒了?還難受麽?我娘做了雞蛋羹,你要不要吃一點?我去拿!」


    她放下水盆正要走,齊昭一把抓住她胳膊,咳嗽了幾聲,聲音虛弱地說:「福妞兒。」


    福妞兒一愣:「你怎的知道我名字?」


    「方才聽見你娘喊你。」齊昭聲音平穩簡單帶過。


    他心裏諸多疑問,卻都不適合此時說出來。


    衛氏聽到聲音進來,關切地問了齊昭幾句,問他為何一個人在荒野裏。


    齊昭眸子閃了閃,瞧見衛氏覺得眼眶發熱:「因家道中落,父母雙亡,晚輩本是要投奔遠房親戚卻撲了個空,途經此處體力不支染了咳疾,幸得令愛相助,晚輩感激不盡。」


    他一言一行甚為規矩,也毫無漏洞,衛氏惋惜地說:「你既然身子虛弱也無處可去,便留在此處先歇息歇息等來年春暖花開再說其他的吧。」


    王有正也跟了進去說:「我們一家三口都是普通農戶,不是什麽壞人,你且放心住下。」


    齊昭掐住手心,上輩子以及這輩子,他不知道得過多少人陷害,僅有的溫暖都是從義夫義母以及福妞這裏得來的。


    如今重新再見,心底湧動的思緒如潮水一般,卻又怕嚇到他們,隻能先咽下去。


    王府裏多少人在盯著他,他如今隻能先在此處慢慢養身體,等養好了再殺回京城。


    這一次,不管任何緣由他都必須要把福妞一家帶回去。


    衛氏問了齊昭的姓名以及生辰,齊昭想到上輩子自己如實說了生辰,便成了福妞的弟弟,便趕緊說道:「我叫齊小五,是奎未年生人,生日是二月二十九。」


    他故意把自己的生日說的提前了一年,這樣就比福妞大了。


    可衛氏笑吟吟的:「小五,你真是二月二十九的人?」


    齊昭點頭:「當真。」


    衛氏笑道:「那你就不可能是奎未年生人,奎未年二月隻有二十八日,你應當是記錯了哦,你跟福妞是同一年的,福妞二月初一生人,你得喊她姐姐。」


    齊昭麵色一僵,他急著改了年份,卻沒有想到自己生辰日的特殊,竟然最終還是成了福妞的弟弟!


    自打這日開始,福妞待他極好、一句一個「弟弟」,齊昭麵色難堪,趁著無人時低聲咳嗽幾聲說:「不許你再喊我弟弟。」


    福妞正在給他剝炒好的蠶豆吃,據說這東西能止咳,她有些訝異:「為什麽不能喊?你比我小二十多日,個兒也比我矮,我喊你弟弟再正常不過了。」


    齊昭眉頭一皺:「我將來會比你高。」


    福妞笑眯眯的:「可是,你還是我弟弟,因為你比我小,齊小五,你得喊我姐姐。」


    齊昭麵色漲紅,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他發覺自己明明是個活了兩輩子的人,但麵對福妞時卻思維混沌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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