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不妙的是這房子的隔音效果還不好,他耳朵貼在地板上,正好能聽見樓下被驚醒的那哥們的罵聲一字不落的傳到耳朵裏。叛逆少年淩逸風火氣大,當即就挽起袖子,準備——刷牙洗臉吃薄荷糖降降火。他走到鏡子前拿冷水洗了洗臉,清醒之後覺得自己這冷笑話真是一點都不好笑。那件齊銘的風衣最終還是給了他,隻是淩逸風真拿到手之後也沒怎麽太穿,就掛在了衣櫃裏。既然今天有空能回去一下,為防止淩逸塵質問自己,還是穿著吧。他拉開衣櫃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發現基本上全是齊銘的衣服。自從有了拐齊銘衣服這個習慣,淩逸風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買衣服了,反正就是齊銘換一件他要一件,然後再催著淩逸塵給齊銘買,或者幹脆自己查了淩逸塵衣服的型號,跑去買一件小一號的跟齊銘換衣服穿。他在盡力給這兩個人創造更多的相處時間和相處機會,並且努力讓他們覺得把自己教育好才是目前的頭等大事,其他別的什麽都得往後排。淩逸風不知道那兩人有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對勁來,他祈禱著那兩個人一直把自己當青春叛逆期的小孩兒,還是必須得兩個人才能壓得住的那種。他總覺得他們隻要有一天願意瞞著自己,就能再在一起過一天日子。沿路有一個挺大的菜市場,淩逸風進去逛了一圈,從裏麵出來的時候拎了點秋冬季常見的蔬菜。雖說他從小就對廚房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然而受年齡和經驗所限,真正會做的也就那麽幾道菜,其他的都得查著菜譜自己折騰,不過總算是比那兩個哥哥要好多了,起碼對於他來說會做的必然就是拿得出手的。進門前他還特意貼在門口聽了會兒動靜,聽見淩逸塵吼了一句“那你叫我怎麽辦”,齊銘回的是什麽他已經不想再聽了,直接拎著菜又進了附近的一家超市,把東西放進寄存櫃後就找了家早點鋪,邊吃早飯邊挺冷漠的盤算起了午飯。第一次發現他們兩個吵架的時候淩逸風還很小,不過那時候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始他的確是嚇壞了,後來他發現這兩個血氣方剛的人拌嘴能當情.趣,走路的時候都喜歡拿腳互相勾絆,正兒八經穿了西裝都喜歡互相拽領帶,沒過多久對此也就釋然了。那時候淩逸風還沒意識到拌嘴和吵架的區別。齊銘真正動怒的時候就是冷著張臉一言不發,而淩逸塵總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據說曾經也是少年意氣的人,滿是一腔傲氣不肯低頭,卻偏偏見不得齊銘冰冷的眼神一掃,不顧一切地想要把他暖回原來那溫潤的樣子。因此開始淩逸風還覺得都是淩逸塵讓著齊銘,可後來當他自己犯事的時候才明白齊銘骨子裏是個多隨和多溫柔的人,好像他無論什麽時候心都是軟的,哪怕正火冒三丈呢,也能因為心疼別人而一下忘記了自己還在氣頭上。所以能讓齊銘的眼神冰冷下來還真不是常人所能及之事,至少淩逸風就從沒達成過這種他也不想達成的成就。齊銘的那種眼神放在除淩逸塵之外的人身上他就見過兩次,一次是對警告他不許以自己兒子或者學生的名義做任何事的齊衍,另一次是對要求淩逸塵扛起重任的淩正軒。淩逸風就是從中得知自己的身世的,因此對以上這兩個男人,他都懷有天然的敵意。齊衍在小女兒成長起來之後換了新的培養對象,從此沒有再管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而淩正軒則沒有那麽幸運,他想要一個能力強又能娶妻生子的兒子,既然兩者不能兼得,他就將這兩份責任一分為二,分別交給了兩個兒子。誰都沒有想到原本抗拒的淩逸塵最終會答應這個提議。他高考之後將淩逸風帶到大學邊的附小讀書,淩正軒就此斷了他的經濟來源,生活費主要由他自己打工、齊銘的繪畫工作和易小琴生前就特意規劃給了淩逸風的那份遺產提供,而他自己的那份由於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淩正軒,暫時無法動用。所有人都很惡心這兩個男人相似的做法,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真是絕頂有用,齊銘會因為沒有經濟能力而壯士斷腕似的選擇自力更生,淩逸塵會因為錢去打工,慢慢被磨平了棱角,一身傲骨折得盡斷,最後屈服。他說我終於明白這樣沒錯,我隻是要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用我不幸福的童年和我親生母親的生命換來的東西,而齊銘卻覺得他這樣就隻是一個過渡期的工具,他不明白為什麽淩逸塵要為了這些東西受人牽製受人利用。他不知道那人少年的血性去了哪裏,那人卻雙目通紅地衝他吼,他說齊銘,我已經不是少年人了。在吵得傷筋動骨之後,淩逸塵大四那一年的實習最後做的還是子公司的管理層負責人。可齊銘至始至終隻是個閑適的小畫家,浪漫主義情懷為上,他吻上的是那個執著硬氣不可一世卻又漏點了基本生存技能的毛頭小子,不是沉著老練圓滑世故的企業高管,這人和他閱曆不同三觀不合。雖然他們兩個從沒當著淩逸風麵因為這些吵得很凶,但淩逸風從小心思就比一般人要細,很早就發現家裏的氣氛已經越來越不對勁了。小的時候他裝作不知道這兩個人在一起,因為他怕被扔下。而現在他還是必須裝作不知道這兩個人想要不在一起,因為他有種預感,自己會是維係他們兩個的最後一條紐帶。淩逸風始終執拗地覺得是淩逸塵的錯,他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才會導致現在越來越緊張的二人關係,所以他主要的叛逆對象也是淩逸塵。同時他也明白淩逸塵生氣頂多是揍自己一頓,這兩個人如果真的分開,他肯定還是歸淩逸塵,無論自己再怎麽鬧,他都不會不要自己,但他沒有淩逸塵的本事,能讓冷下心來的齊銘回心轉意。從模仿齊銘,到叛逆的時候隻聽齊銘的話而跟淩逸塵對著幹,再到搶齊銘的衣服再讓淩逸塵陪他去買,全部隻有這一個目的。他想營造一個假象,讓兩個人覺得在自己眼裏他們恩愛得不行,讓他們覺得自己恃寵而驕,沒有淩逸塵的皮鞭和齊銘的包容並存,自己遲早得長成一棵歪脖樹。都說日久生情,都說感情需要磨合,那他就拚命拽著這兩個人不給走,總有一天他們會重修舊好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劃重點:主副cp都是he_(:3」∠)_ 歪個題,今天看到了奧利奧新出的月餅,好想吃啊,暴風哭泣(╥╯^╰╥)☆、第38章淩逸風快到中午再進門的時候淩逸塵和齊銘都不在客廳,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引來了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齊銘。“哎喲真得叫你小祖宗,咳成這樣抽什麽煙,這點你怎麽就不學我?”齊銘聞見他一身煙味,咳嗽咳得臉色發白,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壓低了聲音罵他,“支氣管都得被你熏出毛病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早飯吃了沒?”“吃了,我哥呢?”淩逸風倒不是故意咳嗽,他這次一不小心嗆進去一口,惡心得差點沒吐出來,真是不能理解那些真抽煙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書房,別去惹他,他最近忙得站在那兒都能睡著,脾氣絕對好不到哪兒去,你一身煙味進去了就是找打。”淩逸風擺了擺手,把買來的東西放進廚房,問他:“你沒衣服穿了?怎麽穿的我哥的衣服?”“沒,身上這件和你哥的同款,”齊銘跟著到廚房裏打下手,“我發現你挺有意思,從來不拿我和你哥同款的衣服。”“我就不跟他穿一樣的衣服。”淩逸風隨口扯了個理由,“他審美有問題。”齊銘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不是成天要他給我買衣服嗎,剛準備開口,卻又感覺心裏有點隱約不明的念頭堵住了自己的話頭,就從袋子裏挑了個土豆洗了洗準備削皮:“這土豆怎麽切?”“切丁,胡蘿卜洋蔥全切丁,做咖喱蓋飯,沒有肉,你們將就點。”淩逸風自己洗完了一根胡蘿卜,嚓嚓嚓地切著,“你下星期要是不回來我也不回來了,現在這邊學習壓力比以前大。”“你要是學文科壓力就沒這麽大,我覺得你文科比理科好多了,幹嘛到這兒找罪受。”“你這話說的,就看我那字兒,我還覺得我該當醫生呢。”淩逸風說著又換了根胡蘿卜,“你覺得好沒用,我文科也沒好到哪兒去,隻能說是我理科太差了。先不說我那字在文科得扣多少卷麵分,就光是文科那麽多知識點我都背不下來。你們說的我理科差,不也就差在數學物理上嗎。”“理科還有幾門啊!數學物理半邊天了都,”齊銘先是笑,笑完了收攏了一下情緒,轉而嚴肅地問他,“這不是因為跟你哥對著幹吧?”“不是不是,”淩逸風這下真是百口莫辯,一下子急了,“我幹嘛所有事都非要故意來個叛逆,我就不能有點正常青少年的自我選擇啊?理科班男生多理科專業男生也多,我好解決終身大事,算不算理由?”齊銘擰上了水龍頭,又擰開,突然笑了:“誰還沒十來歲過似的,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還故意叛逆,你哥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啊?你小時候黏他黏成那樣,看著我都羨慕。”淩逸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支吾了半天,才又聽見齊銘開口:“對了,聽你哥說你現在又和重山一個班了,你怎麽沒跟我提過?”“嘖,有什麽好提的啊,”淩逸風從齊銘手裏奪過土豆自己削了起來,“洗這麽久你洗澡呢。”“哎哎哎,別轉移話題,我是真好奇,”齊銘靠在洗碗的水池邊饒有興致地問,“還生他氣?你也沒那麽大氣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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