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爾傑是否真的做好踏入婚姻的準備,也不確定自己能否長久處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下而不會反彈……


    「地上有錢撿嗎?」


    柴芮瑉的調侃聲忽地傳來,打斷她的思緒。


    「嗄?」她猛然回神,神色一整。「沒有啦。」


    「還沒有?那幹麽一直低著頭?」柴芮瑉質疑地睨看她。


    「我在想事情,所以才走神。」她解釋著,扯了扯唇權充笑容。


    「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你還是別笑了。」柴芮瑉那犀利言語的背後是濃濃的關心。「有什麽煩惱說出來吧,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你出主意。」


    「是啊,奕霏,你這幾天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哪有一個準新娘像你這樣的?」尤頌恩也走過來關問。


    連奕霏鬱悶地歎了口氣。好朋友果然不是當假的,就算她沒說,她們也都看出來了。


    柴芮瑉擔憂地看向她。會歎氣,可見真的很困擾……


    「去喝一杯?」借酒澆愁也好、放鬆心情也好,如果好友需要,就算她酒量不佳,也舍命陪君子了。


    「好吧,我想我的確需要。」連奕霏揚唇同意。


    這段日子,她積壓太多負麵情緒在心裏,像走進了死胡同,被困住,愈來愈憂鬱,心情變得很沉重,壓得她快要沒有辦法再往前行了……


    她需要鼓勵打氣、需要有人肯定她的決定,跟她說:結婚是對的,不用懷疑、不用猶豫……


    淩晨近三點,夜店裏氣氛歡快,相爾傑一行人喝得盡興,酒量不差的相爾傑也喝了五分醉,林達沒酒量但有酒膽,醺醉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般夜店都在三點半收杯、四點開燈,大夥兒也喝得差不多了,於是結帳買單,在門口解散,各自離開。負責送林達回飯店的責任自然是落在相爾傑身上,兩人互相攙扶,一同走到路口搭計程車。


    林達醉得東倒西歪,還沒叫車,就先奔到路旁花台「捉兔子」。


    相爾傑好笑地跟在後頭,替她拍背。


    「嘔……」林達彎身,雙手撐著腿,皺臉幹嘔,之前在夜店就已吐過,胃裏空空,現在沒東西可吐了。「吐不出來……」


    「不能喝還喝那麽多。」


    「開心嘛,難得大家還可以聚在一起同樂。」幹嘔到累,她索性坐在花台邊休息。


    相爾傑也在她一旁落坐,林達順勢就把頭枕向他的肩膀,藉著酒意與他親近。今晚她這麽開心,另一方麵是因為連奕霏沒來,這樣相爾傑就會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累了就趕緊回飯店睡覺吧。」相爾傑推推她的腦袋,推不開,還被她挽住了手臂,姿態調整得更安適。


    「吹一下自然風醒醒酒嘛。」她心滿意足地閉起眼睛,享受獨占相爾傑的短暫片刻。


    「巴一下你就醒了。」這陣子,他們相處得更熟了,相爾傑很自然地用沒被箍製的另一手從她額頭巴下去。


    「嗅,我是女人耶,都不會憐香惜玉哦。」冷不防挨打,林達吃痛抗議。


    「啥,你是嗎?我把你當哥兒們耶。」相爾傑促狹地調侃,但這也是實話。


    她才不想當哥兒們咧!林達橫瞪住他。


    「在你眼裏,就你女朋友才算女人是吧?」她吃味地說。


    她看過他們的互動,相爾傑對連奕霏都是輕聲細語、柔情密意的樣子,對她卻總是粗魯地打鬧玩笑,真不公平!


    老實說,她向來偏愛陽光健康型的異性,所以對相爾傑很有好感,打從認識他之後,即使她遠在澳洲,每周他的節目播出時,她都一定會想辦法看到,就這樣看著看著,看了兩年,也看出了更多的喜歡……


    這趟來台,是她在父母親麵前大力鼓吹的,為的就是想再來跟相爾傑見見麵,看看有沒有可能會發展出什麽,不料卻得到了他即將結婚的壞消息,令她失望極了,自然也對連奕霏很反感。


    她很納悶,他怎麽會愛上那種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幾步路腳會斷掉的柔弱女人?


    「你說對了,像小霏那樣才是真女人。」相爾傑不明白她的心思,還大刺刺地吐露心意,毫不掩飾對心愛女人的依戀。「她柔情似水、溫婉體貼,她就像溫暖的港灣,收容我這艘漂泊歸來的船,待在她身邊,我就是會感到特別踏實心安、溫馨寧靜。」


    聽他形容連奕霏時的眼色和語調都是她不曾見過的溫柔,林達內心不禁感到酸澀。


    「我以為你喜歡的對象應該是外向活潑、活力四射的類型,可以和你一起四處玩、四處趴趴走,上山下海都難不倒……」就像她這樣。林達失望地噘著嘴,說出想法。


    「能夠一起玩不代表就能夠相愛啊,而且相愛了也不代表能夠相處,小霏是個好女人,包容我很多,她是第一個讓我想趕快定下來成家的女人。」平時相爾傑總是嘻嘻哈哈,很少認真提及愛情觀,今天是喝多了,沒有防備,才會不自覺地說出斂藏心底的話。


    遊戲人間的他,也沒有想過會那麽早想成家,但他對連奕霏的心意很堅定,不安定的浪子心早已經被她的溫柔與包容徹底收服,渴望打造一個堡壘,收藏他所擁有的珍貴一切。


    或許該說愛情是沒有道理的,找對象究竟是要個性互補、還是性格相近的,沒人能說得準,隻能說愛情來時無法抵擋,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預設條件根本是多餘的。


    「唉,真可惜,那我豈不是都沒機會了?」林達似真似假地惋惜歎氣,再度靠上他肩膀。


    喜歡他本來就不容易,畢竟兩人距離太遠,他要是有心,也許還有點可能,但看樣子他真的被那個連奕霏迷住了,她根本連一丁點機會都沒有。


    「呿,你才幾歲,要機會還怕沒有嗎?」


    相爾傑當她開玩笑,也當作聽不懂,避免尷尬,也避免破壞了情誼,但還是展開臂膀安慰地摟了摟她。


    「算了,我就祝你幸福吧。」林達意會了他的婉拒,隻好放棄,表現大方風度,姿勢從側靠,轉為了正擁,在這難得的時刻,感受最後的親密。


    化傷害為圓滿,氣氛和諧,可他們因為酒意而少了該有的戒心,忽略了即使夜深人靜,身處之處也是在公開的街頭,看著他們的,除了星星月亮,還有其他……


    約莫花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相爾傑和連奕霏已幾乎將原住處的東西都搬到新屋,人也住了進去。


    房子的事差不多了,婚事籌備雖然有所進展,但還是有不少瑣碎的事情要做——例如拍好的婚紗照要再去挑選、印好的喜帖要一一書寫姓名地址、打電話向親友報喜並預估喜宴桌數……


    相爾傑本來就忙,再加上前些時間當林達的玩樂向導,又要顧及搬家的事,時間更是壓縮,而婚事的進行向來有連奕霏扛著,他就很自動的放任自己散漫,簡直像念書怠惰的小朋友,要人拿鞭子在後頭抽一下,他才動一下,一點也不積極。


    可偏偏,兩人所承擔的責任壓力多寡是對比的,他愈放鬆,她就愈緊繃:他愈不積極,她就得愈費心……而婚前症候群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與麵對不容易改善,以至於連奕霏的壓力已經瀕臨一觸即發的狀態。


    還好,幾乎每天纏著相爾傑的林達已經隨父母回墨爾本去,情況應該可以好轉一些些。


    此刻,坐在書房裏,看著堆積如山的喜帖,還有列了好幾張a4紙的賓客名單,連奕霏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們決定要男女方共同宴客,省得勞師動眾又曠日費時,所以現在除了她和相爾傑的朋友,雙方長輩的親友名單也在這裏,數量相當可觀,喜宴桌數保守估計約六十六桌。


    「要命,這是要寫多久才寫得完啊!」她哀怨地低歎,隨即拉開嗓門朝外頭嚷。「爾傑——」


    幾秒後,相爾傑乒乒乓乓地跑來,膚色健康的結實軀體上隻有一條浴巾岌岌可危地係在腰間。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才走進浴室脫了內褲準備洗澡,就聽見她鮮少的高分貝叫喚,差點就光著屁股跑來。


    「這麽多,幫忙寫。」她靠進椅背,指著桌上的紅色小山。


    「幹麽寫?用電腦打字列印就好了啊。」他隨意翻了翻那疊名單,講得很輕鬆,連奕霏卻聽得想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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