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怎麽逃出去?


    沈黛四下尋了好幾遍,當真是連個耗子洞都沒給她留,這該如何是好?


    她愁得在地心裏直轉圈,卻有一聲細弱又熟悉的貓叫,傳入她耳中。


    窗上的那個采光的小口,不知何時鑲嵌進來一顆橘色的貓腦袋,左右扭啊扭,圓滾滾的身子便縮成長條「流」了進來。


    「知老爺!」沈黛欣喜地抱起它,「你是跟蹤蘇元良過來的?」


    知老爺得意地,「喵!」


    沈黛笑著揉它腦袋,抬頭打量那道口子,忽然有了主意。


    「你在這等會兒。」她放下貓,從裙上撕下一片布帛,咬破食指,在布帛上寫寫畫畫。疼痛鑽心剜骨,她隻咬牙忍著,等寫完,額上已覆了一層冷汗。


    顧不上擦,她將布帛疊好綁在知老爺尾巴上,揉著它腦袋,「幫我把這封信帶給王爺,沈家和皇祖母,還有我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


    蘇元良本想看望完沈黛,就去禦書房求見天佑帝,給沈家最後一擊。


    可頂著這麽大一個巴掌印,他委實沒臉再見人。


    出了語海樓,他就高舉著袖子擋在麵前,假裝是擋太陽,徑直坐轎出宮回了他的皇子府。


    但他萬萬沒想到,元韶容已在府上恭候他多時,瞧見他,也不廢話,直接給他的左半邊臉上來了個「花開二度」。


    「我為了你費盡心機、忍辱負重,好不容易才把那死丫頭摁在宮裏,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這巴掌扇得比沈黛還重,蘇元良兩耳「嗡嗡」,踉踉蹌蹌在地上摔了個大屁股墩兒。


    不敢在母親麵前造次,他趕緊爬回來,朝她咳頭求饒,「母妃我錯了,母妃。但我是真的喜歡昭昭,您就再疼我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


    看著他這低三下四的模樣,元韶容恨鐵不成鋼,「若是旁人,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可她姓沈!是沈家的人!你救下她,那人會放過你嗎?」


    「母親放心,我不會讓他發現的。」蘇元良激動道,「反正現在大家都相信,昭昭已經死了。咱們將計就計,就說她是畏罪自盡,沈家照樣連坐。隻要咱們倆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沒人會知道?」元韶容笑容慘淡,「當初我也是這樣想,才會落了那麽大一個把柄在那家夥手裏。現在不得不為他做事,還成天提心吊膽,擔心東窗事發。」


    邊說,她邊垂了手,撫著蘇元良腦袋,「好孩子,聽我一句勸,放手吧。世上好看的女孩那麽多,何必非要在她身上吊死?」


    蘇元良心涼了大半,咬了咬牙,憤而起身,用一種鄙夷的目光嫌惡地睨她,冷嘲熱諷道:「這回兒子可真是沾了母親您的大光呢!」


    這「大」字,他咬得極重,凝著多年的屈辱和怨恨。


    元韶容當即紅了臉。


    這些年,陛下專寵皇後,根本不去後宮。她雖生養了皇子,可到底是個女人,會寂寞。是以那天夜裏才會跟侍衛……


    原以為自己遮掩得很好,卻不知這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圈套。


    酒裏被人下了藥,連那侍衛也是那人刻意安排好的。


    倘若被陛下知曉,別說她了,連她兒子都要倒黴。不得已,她成了那人手裏的一把刀,指哪兒捅哪兒,做盡不幹淨的事。連沈家那麽厚的根基,她都敢拚死一鬥。


    這事的確是她連累了兒子,可被自己兒子這麽看待,元韶容還是惱羞成怒,「你放肆!」


    舉起手,給他瞧自己裹著紗布的半截食指,「你怨我,我還怨你呢!若不是你自作主張帶走沈黛,我也不會被戚展白砍這一刀。」


    「你!」蘇元良自知理虧,隻能將這股窩囊氣借袖子甩出來,「那現在怎麽辦?昭昭必須死嗎?」


    元韶容毫不猶豫地點頭。


    「無論如何,咱們母子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不能獨善其身。你且告訴我那丫頭在哪裏,我替你去處置了,免得你又舍不得。你也別閑著,趕緊召集你那些幕僚,商量該怎麽盡快扳倒沈家。」


    最後商量了幾句,兩人不歡而散。


    蘇元良帶著一肚子火出來,命人備車,才行到遊廊上,便有一家丁匆匆忙忙連滾帶爬地過來,「殿下,不好啦!湘東王殺進來了!」


    話音未落,那人又挨了一腳,撲騰著雙手飛到他腳前,捂著胸口「哎呦哎呦」打滾。


    蘇元良後撤一步,抬眸瞧見長廊盡頭,戚展白冷著臉,氣勢洶洶朝他走來。他連忙轉身要逃,卻被戚展白抓著衣襟,一下摁在抱柱上。


    那力道,與其說是「摁」,倒不說是拿手將他牢牢錘在柱子上,深深嵌進了木頭裏。


    蘇元良咳嗽連連,嘴角淌出了一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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