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在哪兒?」戚展白惡狠狠地盯著他,濃睫交織下的一線天光裏滲出絲絲森寒。


    蘇元良心肝顫了一大顫,卻仍嘴硬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胸膛上立時傳來一陣骨頭斷裂的「嘎吱」聲,蘇元良疼得「嗷嗷」慘叫,額角霎時冷汗涔涔。


    「別裝傻了,送點心的人都已經招了。」戚展白語氣降至冰點,臉湊近些,像要吃人。


    蘇元良大驚,「怎麽可能!我的人怎麽……」


    戚展白卻笑了,「怎麽不可能?殿下若是再不坦白,本王也讓你見識見識,他到底是怎麽招供的。」


    蘇元良從頭皮麻到了腳趾,直覺那一瞬間,「恐懼」二字似乎有了可以形容的具象。


    想起方才,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去尋她,她卻一口一個王爺地拒絕自己,他越發不甘心,反握住戚展白的手腕,陰惻惻笑道:「她死了,被我給玩死了。直到死,她都是我的女人,而你什麽也不是。」


    邊說邊一臉饜足地舔了下嘴唇,「帝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當真是食髓知……」


    話還未說完,一陣天旋地轉,他被戚展白一拳狠狠掄在了地上。


    蘇元良氣極,掙紮著伸手要去夠路邊的石頭,戚展白先一腳踩住了他的手。


    若說剛才將他摁在柱上隻用了五份力,那這一腳便鉚足了十分,伴著清晰的指骨碎裂聲。


    蘇元良疼得雙眼發黑,寸縷寸金的衣裳被冷汗濕了個盡透,整座皇子府都回蕩著他撕心裂肺的哀嚎。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認慫,「我錯了,饒了我吧,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可戚展白早已殺紅了眼,再聽不進去半個字,嫌他太吵,腳尖挑起他下巴,一腳踩在了他臉上,發狠地碾了碾。摁在地上暴打一通不解氣,又拎雞仔一樣把他從地上提溜起來,迎麵又是一拳。


    蘇元良牙齒合著血被揍掉兩顆,膝蓋還沒撐直,就被戚展白照膝蓋窩狠力踹了一腳,人直接跪倒在地,麵朝的還是顯國公府方向。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可戚展白周身還縈著濃濃的戾氣,家丁們瑟瑟縮在角落,沒一個敢上前阻止。


    忽地,長廊盡頭急奔來一個興奮的人影,「王爺!王爺!」


    戚展白勉強從昏沉的心智中抽回一點遊絲般的理智,轉頭看去。視線從關山越的笑容,轉落到他懷裏的知老爺,最後定在貓尾巴上飄著的布條。


    盛夏喧囂的蟬鳴聲中,他清楚地聽見自己死灰一樣沉寂了數日的心,再次清晰而有力地蹦跳了下。


    ☆☆☆


    語海樓。


    送走知老爺後,沈黛也沒閑著,拿著那支發簪在屋裏又轉了一圈,試圖撬開封在窗上的木條。


    啞女一直站在樓梯口瞧著她。


    木條每鬆動一寸,她指尖就往闌幹裏捏深一分。眼神也從方才的友好,變成了警惕。


    似乎並不喜歡她這出逃的舉動。


    沈黛被盯得發毛,心底疑慮更深。


    自己若是能成功撬開窗戶,也算是為她打開了一條逃脫天生的路,她怎的還埋怨上自己了?


    難不成……她是心甘情願被關在這兒的?


    沈黛攢眉正思忖著,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急躁的鐵鎖「哐啷」聲,震下門上一片陳年的灰。


    啞女宛如驚弓之鳥,忙不迭提著裙子竄跑上二樓。


    沈黛心也跟著提起來,攥緊手中的發簪,雙目屏息盯著那扇木門。


    是誰?


    蘇元良還是戚展白?


    抑或是另有其人?


    大門被一腳踹開,陽光衝進來,沈黛下意識側頭眯了眯眼,再睜開,卻見一片織金繡牡丹花的裙角滑過門檻。


    她的心一下沉到穀底。


    元韶容猙獰著一張臉,厲目在屋內狠掃了個遍,盯著沈黛手裏的發簪,嘴角釀起一抹譏誚,「沈姑娘還真是頑強。」


    多難得的機會啊,她為刀俎,沈黛為魚肉。本想再多羞辱幾句,但這裏畢竟是宮城禁地,她不能帶太多人,也不能逗留太久,恐惹人猜疑。


    惋惜地歎了聲,她抬了抬手,「手腳麻利些。」說完,便悠哉悠哉地轉去門口。


    「是。」


    內侍頷首,陰笑著朝沈黛走去,手裏的匕首在陽光下反射著森寒的冷光。


    沈黛咽了咽喉嚨,轉身就跑,卻被他掐著脖子摁回到了地上,整個人騎跨上來,「奴才下手沒輕重,姑娘就莫要再掙紮了,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可聲兒還沒落地,樓上忽然飛衝下來一道白色人影,一下將他撞開。內侍始料不及,「哎喲」在地上滾了一圈,匕首從手裏甩脫。


    「哪個王八羔子!」他罵著娘,伸手要去撿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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