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餘大夫,也常常在替她把脈看診時,三不五時蹦出對他的稱讚,教她就算沒見著他人,卻也無法不想他。


    這兩日,她終能下床,體力好了些,才想出門去走走,可她剛跨過門坎,正要轉身關門,就看見了那男人站在門邊。


    她嚇得心差點蹦出喉頭,不由得撫著心口。


    「早。」他瞧著她,微笑問安。


    「早。」她極力鎮定的瞧著他。


    「去散步嗎?」


    「嗯。」


    她戒備的瞧著他,等著他反對,誰知卻聽他道。


    「我陪你吧。」


    她沒有反對的理由,隻能點頭。


    大清早的,除了廚房裏有炊煙嫋嫋,屋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麽人。


    他同她一起穿堂過院,走出了這深宅大院,因為還太早,就連看門的老秦,都還在打著瞌睡,未將大門打開。


    他對她伸出手,悄聲道:「別吵了他,我帶你出去。」


    現在遲疑,也太慢了些。


    瞧著他的笑,她上前一步,將手擱到了他掌心,走入了他懷中。


    「別怕。」他在她耳畔悄聲道,同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她屏住了氣息,隻覺他靠得好近,腰上他的手好熱,似要燒了起來。


    「攀住我的脖子。」他說。


    那麽做,隻會讓她整個人貼到他身上,這真是太不合規矩了,可過去數夜,他早抱過她好幾次了。


    白露臉微熱,但仍抬起了雙手,環住了他粗壯的頸項。


    他的身體結實又強壯,即便隔著層層的衣物,她依然能感覺到他的體熱,透了過來,熨在她身上。


    和半夢半醒時不同,完全清醒的現在,她全身上下,皆清楚感覺到他的存在。


    然後下一瞬,他收緊雙臂,將她環得更緊,抱著她腳一點,躍上了半空,輕鬆翻過了高牆。


    她輕呼了一聲,不禁攀得他更緊,粉唇貼到了他的頸上,他的皮膚很溫暖,微微的熱,她還未能感覺更多,他已帶著她落了地。


    然後,像是經過了一整天,他才鬆開她,讓她站好,可他的手仍握著她的,沒放。


    「還好嗎?」他低聲問。


    她點點頭,隻覺心跳飛快,小臉又紅又燙。


    驀地,身後傳來噴氣的聲音,她又嚇了一跳,回首才見那匹被他買回來的馬兒,被拴在門外,就杵在她身後。


    它已被上了鞍,栗子色的皮毛光滑柔亮,和之前那拉車時的模樣,差之千裏,看來就像是兩匹不同的馬兒。


    「來吧。」他牽著她,到了馬兒旁。


    「我以為我們要散步。」她愕然的看著他,低念道:「而且我不會騎馬。」


    「我們是要散步,坐在馬上散步。放心,我騎術很好,我小時候幾乎是在馬上長大的。」他笑著說,握住她的腰,將她舉到了馬背上,「抓好鞍頭。」


    白露又驚又慌,緊張的忙抓著馬鞍的鞍頭。


    下一刹,他已鬆開拴著的韁繩,利落的踩著馬鍾,翻身上了馬,坐在她身後。


    好高……太高了……


    她從來不曾坐在馬背上,這馬兒又比一般拉車的馬還高,她嚇得全身緊繃,動也不敢動一下。


    「讓我……」她悄聲抗議:「讓我下去。」


    「別緊張,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他帶著笑意的聲音,近在耳畔,搔著她的耳,哄著。


    「你要怕側坐著不穩,可以撩起裙子,把一隻腳跨過去,不然回頭抓著我也行。」


    若非她根本不敢鬆開手,一瞬間,還真想回頭抓著他。


    「很好玩的,馬上高,看得遠一點,你抬起頭看看。」他抬手,輕輕碰了碰她右邊的臉頰,道:「瞧,看得到洞庭呢。」


    她一愣,因為好奇,抬起了頭。


    右前方不遠處,原來被田埂、林木遮住的洞庭湖,真的就在眼前,在那淡薄晨霧中,忽隱忽現。


    「騎著馬,可以走得遠一點,你也不用花太多時間,累到自己,我讓它慢慢走,你要不喜歡,我馬上就停下來,好不好?」


    她想說不好,卻又真的想透透氣,瞧著遠方那山水,她緊張的舔著唇,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直起身子,從後方鞍袋抽出了一隻羊毛披風抖了開,將她從前方包裹住。


    這一來,感覺她像是被他懷抱著,讓她小小又一驚,可他已輕扯韁繩,讓馬兒踏著規律的步伐慢慢前行。


    它剛動時,她又嚇了一跳,可他就在身後,雙手鬆鬆的握著韁繩,就護在她手邊,告訴她。


    「背打直,但腰要放鬆,你順著它走動的韻律,會比較輕鬆。」


    她照著他所說的做,情況變得比想象中要好,但仍能感覺她的背總會摩擦到他溫熱的胸腹,她死死盯著身下的坐騎,不敢多想。


    「別盯著它瞧,一直被人看,它也是會緊張的。看前麵,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他又強調了一遍,然後問:「前麵那片綠油油的田是種什麽的?」


    她知道他不會讓她掉下去,白露深吸口氣,吞咽著口水,強迫自己抬起視線看向他問的藥田。


    「那是薑。」她告訴他,雙手仍緊抓著鞍頭。


    「那邊那畝呢?長得好像有些不一樣。」


    「那是鬱金,和薑很像,但不一樣,功效也有些差異。」


    「什麽差異?」


    「鬱金辛、苦,歸肝、膽、心經,能活血行氣,解鬱清心。薑則辛、溫,歸肺、脾、胃經,較常用來發汗解表,溫中止嘔。」


    「山坡上那些是合歡樹吧,我見過。」他再問:「合歡能做什麽?」


    「嗯。」她點點頭,解釋:「合歡入心、肝二經,能解瘀和血,寧心消腫,續筋骨。」


    「是以花當藥嗎?」


    「不,主要是樹皮,但花及花蕊也能入藥。」她回答著他的問題,邊道:「可通常用的都是樹皮,我們先將其剝下洗淨,浸泡後撈出,悶潤後,劃成相等長條,再切塊或切絲,進行幹燥,便能製成散劑。」


    「我聽說,這山坡的合歡,都是你要求人種的?」


    「前幾年藥材高漲,與其和人進貨,不如自己製藥,成本才能降低一些,合歡本就是這兒就有,也不難種。」


    因為他問著她熟悉的事物,不覺間,她不再那麽緊張,隻放鬆的侃侃而談。


    靶覺到她的放鬆,他噙著笑,說:「吳大娘說,你有一雙巧手,對種植這些花草樹木,很有自己的一套。人人都說你種什麽,就活什麽,無論哪種花草樹木到你手中,你都能讓它起死回生。」


    聽他這麽一說,她臉微熱,尷尬的說:「我沒那麽神,隻是運氣比較好而已。」


    他不這麽認為,但沒有再針對這話題追問,隻再道:「但卻真的是多虧了你有先見之明,和附近農家協商,改種藥草,才讓宋家沒因這幾年藥材大漲而吃了虧吧?」


    「我隻是小氣,想省錢而已。」


    她輕描淡寫的說,他卻看見她那在發間若隱若現的耳悄悄紅了起來,可愛得讓他想咬一口。


    他忍住那衝動,隻笑笑再問:「所以宋家才把帳給你管嗎?」


    聞言,她不禁脫口:「他們沒有把帳給我管。」


    「沒有?一他看到的可不是這樣。


    「是我自己討來做的。」


    「什麽?」他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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