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陳福口中得知,讓他死而複生的仙草是薑煊從太後那求得,而非聖元帝賜與的後,陸承宇心中便更加通透。


    倘若此時他急於跟聖元帝開口提及楚時依的事,聖元帝極可能惱羞成怒反而要命大理寺加快調查速度,不會那麽輕易讓他將楚時依帶離監牢。


    「恭喜皇上、恭喜晉王殿下,晉王身上奇毒已解。」薑煊道。


    「全解了?可有餘毒殘留其中?宇兒恢複健康了?」聖元帝聽到奇毒真的解了,眼中笑意更盛。


    「晉王殿下脈博強勁有力,麵色紅潤,體內也無任何餘毒。」薑煊垂首道,「若皇上不放心,可請太醫院其他太醫過來替殿下診脈。」


    聖元帝聽見薑煊的話,臉色頓時冷了下。


    「嗬,請他們?不必了,朕就隻信得過薑太醫,太醫院這些年可真養了一堆庸醫,居然跟朕說宇兒死了,要不是薑太醫不曾放棄宇兒,朕可要失去他了,明天朕便讓人將太醫院的太醫全數汰換。」


    聖元帝惱怒斥責一番後,隨即又滿臉笑容的給了薑煊許多賞賜及提升俸祿。


    約莫一盞茶後,聖元帝也早已回到龍椅之上,才朝陸承宇問道:「宇兒才剛醒來,就急著過來找朕所為何事?」


    「兒臣恐父皇擔心,誤信太醫禦診為兒臣難過,便迫不及待想入宮告訴您,兒子沒事,父皇不必擔心。」陸承宇垂眸淡淡道。


    聖元帝愣了下,他沒想到陸承宇會這麽說,他原以為陸承宇肯定是為了被他壓入大牢的晉王妃前來的。


    就連薑煊也忍不住訝異的朝陸承宇瞥了一眼。


    「宇兒剛從鬼門關回來,居然就有這分孝心,實屬難得。」聖元帝滿意一笑。


    父子二人又來往幾句,完全詮釋何謂父慈子孝這四個字,聖元帝才終於主動提及楚時依的事。


    「寧安侯嫡女在你解毒湯藥之中下了毒,所以朕先將她關進了大理寺監牢,如今你可要去看看她?」


    陸承宇不發一語撩開衣袍,伏地道:「父皇,王妃絕不可能在湯藥之中下毒,請父皇看在兒臣死裏逃生的分上,為她網開一麵,準許兒臣帶她回府。」


    聖元帝麵上笑容淡了下去:「朕聽聞你的湯藥是她親手煎煮,還將所有人都趕出廚房不讓人靠近,如果不是為了在藥中下毒,她為何要如此,宇兒莫念舊情輕信於她。」


    陸承宇道:「兒臣一直派人盯著王妃,王妃一舉一動皆在兒臣掌握之中,她絕不可能下毒,請父皇明察。」


    聖元帝淡笑了下,眼睫半垂,抿唇不語,似在認真思考。


    半晌,聖元帝問:「那可抓到下毒之人了?」


    「已經當初負責第二煎的奴仆捆起來,但並不能確定他便是下毒之人。」陸承宇道。


    「皇上,關於此事,臣有一事要與您稟報。」一旁薑煊向前一站,突然開口。


    聖元帝點了點頭,揚起下巴努了努,意示他說下去。


    「晉王殿下出事後,臣便立刻讓他府中的總管太監將藥渣尋來給臣,臣細細觀察過,藥渣之中並無毒,可見湯藥熬好時還未被下毒,是在熬好後才被賊人摻入毒藥。」


    薑煊徐徐道:「臣詢問過王府管事,這帖藥的第二煎是由其他奴仆所為,當時晉王妃已經被晉王殿下帶回房裏,之後兩人便不曾離開房內,臣以為,晉王所言無誤,除非晉王妃能在晉王眼前下毒,否則她絕不可能是凶手。」


    聖元帝嘴唇緊抿成一直線,少頃,冷笑一聲:「哪來的王府下人敢這麽大膽毒殺王爺,若真是如此,晉王妃馭下這般不嚴,實在太令朕失望,那她也該為此事負責才對。」


    「兒臣之前身患奇毒,幾乎日日臥病在床,王妃為了照顧兒臣,幾乎所有心思全放在兒臣身上,的確沒有心力能顧及好王府。」陸承宇緩緩道,「不過兒臣如今已恢複健康,王妃之後必定會管好王府,請父皇莫怪罪於她。」


    金鑾殿上,父子二人一來一往,聖元帝每每提及楚時依哪裏做得不好,哪裏不對,哪裏有嫌疑,陸承宇卻總能有條有理,不卑不亢的應得他不出半分毛病。


    一旁薑煊聽下來後,嚴肅麵容亦難得浮現一抹笑意。


    他可算是見識到晉王殿下的護妻實力了,每次應答皆有憑有據,還沉得住氣不似以往那般暴躁浮動,句句堵得聖元帝啞口無言還不能發脾氣。


    諸多證據都顯示楚時依的確沒有下毒可能,聖元帝幾經思索下,終是同意將楚時依放出監牢。


    「朕念你大病初愈又見你如此心疼晉王妃,罷了,待會兒就拿著朕的手喻去大理寺監牢將晉王妃接回王府罷。」聖元帝語氣頗為無奈,還帶了一絲寵溺在裏頭。


    這番話若是傳到宮城之外,平民百姓們大抵都會以為聖元帝當真極為寵愛晉王。


    「兒臣謝皇上恩典。」陸承宇撩袍跪伏於地,恭敬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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