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振豐和尚祺趕到渡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那艘揚著「關」字旗帆的畫舫船,兩人一前一後上了甲板,由候在外頭接迎的關家下人引著進了船艙。


    裏麵傳來了琵琶樂聲,是首江南小曲。


    外頭的人徑自推門而入。


    尚祺,就是崔府門前那輛墨綠色馬車的主人,也是同為四大富賈的南城尚家的三公子,一進門就衝著正斜身靠坐在窗前的某人喊了聲:「花二!」


    對方輕抬眼簾,食指抵唇,示意他不要打擾自己聽曲。


    尚祺便向著他無聲地笑了笑,隨後又和這次做東的關景榮低聲打了個招呼,這才與崔振豐隨意落了座,立在旁邊的美貌侍女立刻斟了酒送上來,幽幽香氣撲鼻,捏著酒杯的纖纖玉指上塗著明豔的蔻丹,頗為吸引餘光。


    一曲畢,不等關景榮發話,尚祺已開口幫他把那樂伎給打發了下去,隨後對眾人道:「難得花二少終於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回來了,咱們好好敘敘舊才是正事。」


    崔振豐笑道:「兩年不見,你倒是風采更甚往日啊。」


    關景榮跟上調侃道:「這可不是好事,你們沒見剛才那樂伎一雙眼睛直往他這邊瞟麽?那可是我爹剛從江南收來的。」說著,衝花令秋笑罵了一句,「你小子真是越發禍害。」


    「物以類聚,禍害也不奇怪。」花令秋垂眸看著跪坐在自己身側的侍女,笑笑將手中空掉的酒杯遞了過去。


    侍女含羞帶嬌地為他續上了酒。


    其他三人反應過來他這句話,哈哈大笑。


    「說到這個,」崔振豐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猜今天誰來找我了?」


    尚祺坐在一旁但笑不語,花令秋和關景榮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麵露疑惑。


    「是寧婉清。」崔振豐也不賣關子,知道他們一時半刻想不到那頭去,便大大方方地解了惑。


    「是她?」關景榮和尚祺很是驚訝。


    花令秋也有些意外,不過沒有多說什麽。


    倒是崔振豐又多說了一句:「原本我邀她一道來給你接風洗塵的,不過她說要去拜訪你父親。」


    花令秋聽著笑了:「你倒是真敢說,人家可是寧家嫡小姐,堂堂的少主,讓她來給我接風,隻怕再過兩年我也不用回來了。」


    崔振豐也後知後覺地明白這不大妥當,他們幾個不介意和身為庶子的花令秋來往,一是覺得性情相投;二麽,或多或少也有對方是花家人的緣故。


    但寧婉清卻不同,她和花令秋私下來往不僅沒有必要,更完全屬於自找麻煩。她在花家應該往來的對象,除了花城主本人,就是花令秋的兄長——同樣身為少城主的花宜春。


    尚祺打起了圓場:「寧少主與你畢竟也算是少年玩伴……」


    「打住。」花令秋抬手示意他趕緊閉嘴,「我跟她攏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她和我大哥還有小妹比較熟。」


    「那你說,她會不會是特意去你家和花少主議親的?」關景榮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其他人默然,靜靜看著他。


    「我說真的,」關景榮道,「今天可是花朝節啊!」


    若是平日裏當事人這樣親自上場自然是於禮不合,但今天是花朝節,但凡是有心尋覓良緣的,無論男女,都可以主動邁出一步,有些人甚至在花朝節上看對了眼,隔日就托了人去女家提親的。


    花令秋同情地看著他們,提醒道:「今天過節,我大哥要去巡城。」


    關景榮恍然,訕訕地自罰了一杯。


    崔振豐笑著陪喝了一口酒,又閑聊道:「寧少主身為女子,確實是太過與眾不同了些,也不知要怎樣的男子才能做得了她的夫婿。」


    花令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操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心做什麽,反正不會是你我這樣的。」


    ☆☆☆


    「是啊,就是花二公子,花令秋。」


    寧承璡樂嗬嗬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頗有些感歎地說道:「我記得這孩子的相貌倒是非常出眾,雖是妾室所出……不過咱們家是招婿,以他花家二少的身份,也算得上是相配了。」


    在他的心裏,和花家結親自然是好過和別人,但奈何女兒不願外嫁,加上花宜春的身子骨到底是弱了些,所以早先原本雙方家長都有些意思的那點小九九就被擱置了下來。


    但招贅這回事一旦真的開始張羅,寧承璡才發現比尋常的談婚論嫁麻煩許多。首先,他們要找的是能夠幫著寧婉清支應門庭的,不說有多大本事,但絕不能是個不省心甚至是拖後腿的,否則媳婦兒在前麵應付外人已是焦頭爛額,他還要在背後挖坑,豈不是得不償失?


    其次,雖說是招婿,按照寧婉清自己的說法她本人隻看重品性,但寧承璡卻不這麽想,他覺得自己的掌上明珠才貌出眾,又是堂堂一城少主,身邊的男人帶出去自然不能太失禮,所以無論是相貌還是出身,他心裏對未來女婿都一直暗暗地有那麽點兒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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