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說話,卻聽寧婉清又略有遲疑地開了口。


    「先前……在落仙齋門口,」她說,「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一點。」純光含蓄地回答。


    寧婉清抬眸看了她一眼,心照而笑,又頓了頓,問她:「我是不是對他太凶了?」


    「小姐待人接物向來都是有禮有節的。」純光立刻說道。


    寧婉清半垂眼簾,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在他麵前失禮了。」


    「不是失禮,隻是……」純光斟酌了一下用辭,「隻是,我還從未見過小姐對誰這樣直白地發過脾氣,可要說您把花二公子當對頭,那一腳也太輕了些。」


    想當初她家小姐為了大公子懲治那秦姨娘,可是直接一手廢了對方那引以為傲的「百靈嗓」啊!哪會像今天對花二公子這樣,與其說是打人,還不如說是……使性子?


    使性子?!


    純光想到這裏,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乍見當時情形的震驚。


    寧婉清沒有再說話。


    事實上,她也對自己當時的行為覺得難以置信,不僅僅是那一腳,她覺得自己從在落仙齋門口看見花令秋的第一眼就不對勁,仔細想想,倘若當時是其他人和平心在一起,自己也會這麽生氣麽?不,生氣肯定是有的,但她絕不會就那麽衝上去質問對方,這太有失身份了,實在不夠體麵。


    若換了是其他人,她頂多當場把弟弟叫回來,然後私下叮囑一番便罷了,卻絕不會像對花令秋那樣,不僅言語刻薄,而且還動了手。


    那蠻橫衝動的模樣,簡直都不像是她自己。


    純光看出了她隱約的懊惱之色,寬慰道:「小姐,您也別多想了,這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算花二公子要告狀,花少主那麽寬厚溫和的人,肯定也不會和您較真的。」


    「別人如何處置是別人的事,我自行不妥是我自己應要反思的。」寧婉清正色道,「今日發生的事,你們誰也不許對外人多說一句,以免有損花二公子的聲名。」


    純光笑道:「他還有什麽聲名啊,誰不知道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寧婉清看了一眼。


    純光自知失言,忙息了音。


    這時,下麵的人忽然來報說寧承璡過來了。


    寧婉清立刻從書桌後麵站了起來,還未走到門口,眼前已閃過一片墨綠衣角,隨即,滿麵含笑的寧承璡便出現在了她眼前。


    「爹。」寧婉清端端向他福了個禮。


    寧承璡笑著走進來,徑自往椅子上一坐,然後從袖袋裏拿出個手掌大小的雕花木盒放在了桌上:「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寧婉清走過去在他麵前坐下,伸手打開了盒蓋。


    她看見盒中靜靜躺著的一枚花絲百寶簪,怔了怔,有些莫名。


    卻聽寧承璡道:「這是你母親特意為你選的,讓你到時去彩雲塢參加壽宴的時候戴。」


    寧婉清看著指間冰涼的發簪,沉吟未語。


    「說來也是我的疏忽,」寧承璡輕輕歎了口氣,「這些年見你穿著男裝,也就漸漸忘了你到底是個姑娘家,終身大事不比尋常,我想,你一定也希望用最好的模樣去麵對。」


    寧婉清淺淺笑了一下:「我從來便是這樣,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好。不過您來的正巧,我也有件事要跟您說。」


    「花世伯的壽宴那天,我恐怕有事去不了。」她說,「您還是帶平心去吧。」


    寧婉清說著,將簪子放回盒中,「啪」地一聲,重新合上了蓋子。


    幾天後,寧婉清正在準備出遠門的事,忽而有管事前來稟報,說是二老爺和三老爺來了。


    她想了想,讓人在池心水榭上備了茶席,然後又兀自在房中做了會自己的事,最後看時間差不多了,才略略一整儀容,步出了屋門。


    隔著水廊,她遠遠就看見自己的二叔和三叔正背靠欄杆在喝茶敘話,看上去就像是閑來無事隨意到她這霜蘭院裏來看看風景的。


    寧婉清漫步走近,直到踏入水榭,他們才先後若有所感地轉過了頭,將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婉清來了。」她三叔寧承瑛含笑說著,站起了身。


    寧婉清淺笑,垂眸頷首:「三叔。」說完,視線微移,看向了旁邊依然端著茶盞大喇喇悠悠坐著的寧承珣,亦喚道,「二叔。」


    寧承珣笑著點了點頭:「還以為你忙得脫不了身,我正和三弟商量著要不要去大哥那裏問問他也是一樣。」


    寧婉清回身走到主位前坐了下來,接過了侍女雙手奉上的茶盞,揭開蓋子垂眸慢慢撇著浮在湯麵上的茶葉,這才淺笑著緩緩說道:「不知兩位叔父是想問什麽?」


    說著,她慢慢啜了一口茶。


    「聽說落霞湖那邊翻修重建的活兒是你親自交給聞花城的人在做?」寧承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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