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過神的馮玉林連忙應了一聲,當即快步出了廳門,不消片刻,就押著個形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寧少主!」鄧管事一進門就「咚」地重重跪在了寧婉清麵前,「小的知錯了,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小的一回吧!」


    她不置可否,隻看著他,平靜問道:「在道君山上時,你曾對花家公子說與我結親會有血光之災。如今他的臂膀受了些傷筋動骨的傷,你以為那血光在何處啊?」


    鄧管事被她沉深的目光這麽看著,腦中倏地便是一頓,不由愣住,然而下一瞬,他就看見了站在莊主身邊的大管家朝自己遞來的眼神。


    他低頭咬了咬牙,又四下看了一眼,旋即驀地站起身,三兩步跨到了立柱旁,回頭向著不遠處的寧婉清說道:「寧少主,是小的不知輕重,信口胡言,莫說這血光之災隻是無稽之談,就算真的有,也該是應在小的這等信口雌黃之人身上!」


    言罷,他忽地抬起右手臂發狠地撞向了柱子。


    伴著「嗙」一下重重悶響,眾人清晰地聽見了骨頭「哢擦」錯斷的聲音,幾乎是瞬間,那鄧管事的右手臂就倏地耷落了下來,而他麵色鐵青,冷汗淋漓,想咬牙忍痛卻終是沒忍住將呻丨吟逸出了喉嚨。


    「請……請寧少主大人……不計……小人過。」劇痛難當,他磕磕絆絆地才勉強成言。


    寧婉清毫無波瀾的目光自他麵上淡淡掃過,然後轉而抬眸兀自向著馮存義夫婦點了下頭以示禮節,說道:「多謝二老對箏妹妹的照顧,叨擾了,告辭。」


    言罷,她既沒有再多看那鄧管事一眼,也沒去和寧箏多說什麽,廣袖一拂,便徑自帶著下屬旋身離去。


    一如來時那般颯氣利落。


    馮家的偏廳裏寂靜了片刻。


    「把人帶下去。」良久,馮存義開口吩咐道。


    管家立刻應聲,將已然疼得說不出話的鄧管事從地上扶起,攙著快步退出了廳外。


    寧箏緊緊攥著裙邊,隻覺渾身發冷。


    馮存義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旋即平靜說道:「方才寧少主那樣說了,便是不再與你計較,聞花城那邊自有她幫你補救。隻是你身為馮家兒媳,又是寧家長房女,以後做事之前還是要思慮周全。」


    寧箏恍然回神,如蒙大赦,幾乎激動地哭出來。


    馮存義看她根本就沒明白自己的話,也懶得再多說,草草打發走了他們夫妻兩個,便坐在位子上皺著眉沉默不語。


    康氏向來對自己的丈夫是又敬又怕,見此情景不免有些小心翼翼:「老爺,你方才飯也沒吃好,要不再讓廚房重新做碗羹湯吧?」


    「還吃什麽吃?」馮存義沒好氣道,「沒看見寧婉清方才那出戲是演給我看的麽?這些成事不足的愚蠢東西,連點到即止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氣都被他們氣飽了!」


    馮玉堂聞言不由一愣,後知後覺地道:「爹,這件事不是弟妹勾結鄧管事所為麽?與您有什麽關係?」


    馮存義抬眸看著他,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所以說你拿不住寧婉清啊!她一眼就看出來寧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這些事我絕不可能一無所知,你卻還以為鄧管事真的是為寧箏所用麽?從一開始寧婉清就猜到以往你與她那些相逢偶遇都是我們有意為之,所以這次花令秋一出事,她立刻就有針對性地派人盯梢,就寧箏那個又蠢又慫的,怎麽可能玩得過她?」


    他說著就不免被氣地有幾分頭疼。


    馮玉堂駭然道:「……難道是您示意鄧管事慫恿弟妹的?莫非,您還沒放棄想讓孩兒娶寧婉清進門?可她都和花令秋定親了啊,再說……再說我其實也不想娶她。」話說到最後,已是小聲嘀咕。


    康氏以前也不敢在這事上多嘴,但剛才和寧婉清正麵交鋒過之後,大開眼界的她也終是沒忍住道:「老爺,就算你不計較寧婉清被花家毀婚再嫁,可看她今日這般遇神殺神全然不留情麵的作風,哪裏有半點像是個宜室宜家的女子?若是真進了咱們家的門,難道還要讓我和玉堂看她的臉色嗎?」


    「不必你們說。」馮存義冷聲道,「今日她已擺明了態度要給我警醒,若馮家還惦記著她,那便是自損顏麵。」言罷,他忽而對妻子吩咐道,「明日起,你正式開始為玉堂議親,務必要找個真正的大家閨秀為我馮家長媳。」


    「我倒要看看,」他涼聲一笑,說道,「她和花家那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能把日子過成什麽樣!」


    ☆☆☆


    寧婉清走出紫霞山莊大門,正準備上馬車,忽而想起什麽,順口對純光吩咐道:「把寧箏的事透個風給長房那邊,免得他們這幾年過得太順,越發得意忘形。」


    純光含笑應是。


    之後她便乘著車隨董穹一起去了關押那七個打手的地方——位於城西的一個小田莊,那是她母親留下的資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桃花夫君太招人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聽風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聽風華並收藏桃花夫君太招人 卷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