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令秋含笑頷首:「放心。」又把東西遞還給她,說道,「這原版圖紙珍貴,你以後最好還是不要隨便拿出來用,複製兩張給人看看就是。」


    寧婉清見他竟然會幫著她珍惜家傳之物,不由彎了眉眼,也不去告訴他內情,隻應道:「好,我知道了。」她望著他,心中陡然湧出陣陣不舍,就連自己都覺得矯情,又想著他若早去便能早回,於是忙道,「你快走吧,別耽誤了行程。」


    花令秋便笑著與她作了別,然後轉身回到了馬車上。


    寧婉清看著車輪重新開始滾動,載著車裏的人漸漸遠去,和當年一樣終於消失在她視線盡頭。


    但這一回,她心裏沒有半點遺憾,有的隻有對秋天來臨的期待。


    「走吧,」她笑意飛揚地轉頭對純光說道,「我們去崔家鋪子選木料。」


    沈長禮的近身侍從近來發現自家大公子有些不太對勁。


    自打上回他怒氣衝衝地去了趟棲霞城見過寧少主之後又一言不發地回來,這兩個多月以來就一直顯得有些心事的樣子,不僅時時愛沉思,還破天荒地喜歡上了看地誌,甚至似乎開始對魚的成長史也有了興趣,吃飯的時候見到桌上有魚就會問一句「你可知道它小時候長什麽模樣?」總之皆是諸如此類異於尋常的表現,就連那一年一度豐州才子雲集的思辨會舉行在即,他也顯得興趣缺缺,似乎並不想去。


    身邊的侍從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沈長禮自己卻很清楚。


    他少年成名,一路順風順水,直到遇見寧婉清之前,都未曾遭遇過任何挫敗。


    而他甚至不知道這挫敗感是因何而起。


    隻是因為她利用了他?不,那是憤怒,不是挫敗;還是他偏偏讓她看見了狼狽的時候?不,那是窘迫,不是挫敗。或者,是她明裏暗裏言指他不及花令秋那個紈絝?不,那是不甘,不是挫敗。


    他始終沒能想明白原因。


    這天,他又坐在案前看著新搜來的一本地誌,翻著翻著,越看越不是滋味,他忽然想自己為什麽要看這些東西?難道看了這些便能學富五車麽?小魚長什麽樣子又有什麽關係?反正長大了不是拿來吃就是拿來看的,他管那麽多作甚?


    他看著自己滿滿的書架,覺得自己近來真是沒事找事,當時就把手裏的地誌雜書往旁邊一丟,準備把收藏的詩集再翻出來看。


    這時,正好他家小妹沈嫿派了身邊的丫鬟來請他過去吃點心,沈長禮立刻拋下了那點兒莫名其妙的心浮氣躁,起身便出門赴了約。


    沈嫿平日裏除了琴棋書畫,最大的愛好就是下廚鑽研各種有巧思的菜肴點心,隻要沈長禮在家,她總是會先把他拉過來頭一個品嚐。


    今天她做的是橙花栗子糕,沈長禮剛踏進門口就已聞到了淡淡的橙香味。


    「大哥。」沈嫿正在把手裏裝點好的盤子往桌上擺,「快來嚐嚐,剛剛出鍋的。」


    沈長禮笑了一笑,走過來正要坐下,就見沈嫿身邊的大丫鬟急急從門外跑了進來,乍然見到他也在,頓時生生壓下了滿麵急色。


    「大公子。」對方忙屈身施禮。


    「看你行色匆匆的,是出了什麽要緊事?」沈長禮隨口一問。


    誰知對方卻一副欲言又止略有為難的樣子,他不禁起了幾分疑心:「到底怎麽了?」


    沈嫿見狀也道:「兄長不是外人,你直說就是。」


    「是。」那大丫鬟也就不再遲疑,隻略略低了些聲音,說道,「方才紫霞山莊那邊來人給小姐提親了。」


    沈嫿到底是個閨閣女子,聞言不由一怔,隨即羞紅了臉。


    「紫霞山莊?」若是在以前,沈長禮未必知道這是哪戶人家,但他最近鬼使神差地留心翻出了些和寧家有關的往事來打聽,所以恰好知道來提親的是何許人也,「棲霞城那個馮家?」


    他皺了皺眉:「他們不是武道世家麽?怎麽會來向小妹提親?」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丫鬟道,「隻是聽那媒人說馮大公子久仰小姐賢名,所以……」


    「久仰賢名?」沈長禮嗤笑道,「我看他們馮家是想借我們沈家的名跟別人顯擺吧!」


    否則怎麽早不來提親晚不來提親,偏偏就在寧婉清和花令秋的事情定下之後,何況他家小妹也不是今年才及笄,而是父母因為舍不得所以才打算留到十八歲再議親,但若有心的也一早就讓人來說項了,這馮家未免「久仰」地也太過遲鈍。


    「這事兒沒戲。」他徑自冷冷道,「不過一介魯莽武夫,竟然也敢來打嫿兒的主意。」說著便對沈嫿道,「你放心,我這就去和爹娘說,為兄倒要瞧瞧那馮家臉皮有多厚。」


    沈長禮雖然多少知道父母近年一直對自家在豐州本地缺乏有根基的姻親助力有些擔慮,但他向來反對為了聯姻壯勢而自降格調,就馮氏這樣的人家哪裏配得上他們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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