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日,寧婉清記得那時花雨紛紛。


    她垂眸看著自己一身男裝,笑了笑,將他的話聽入耳中,記在了心裏。


    自此經年。


    兩人靠在一起聊了許久,寧婉清漸漸有了困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慢。


    但她還清醒著,所以聽到了花令秋在耳邊溫聲問道:「我背你回去睡吧?」


    若是平時,她自然不會答應他在室外之地這般放肆,但此刻天地太廣,氣氛獨好,她心中流淌著綿綿溫軟,加之酒意伴著困倦陣陣上湧,她難得地縱容自己犯了回懶。


    「嗯。」她靠在他頸畔,閉著眼輕輕應了一聲。


    花令秋心頭霎時像被一根羽毛飄然撫過,柔柔的,癢癢的。


    他垂眸莞爾,將她負在背上,下了石丘慢慢往回走去。回頭想想,他好像自打同她做了夫妻之後就不知不覺地有了不少「第一次」,譬如現在,她也是頭一個被他背在背上的女人,而且他還這樣希望眼前這條路能長一些,再長一些。


    他背著她往前走,聽著她近在耳畔的呼吸,胸中突然湧起了無限滿足,想起過往種種,有生以來頭一次慶幸自己是庶出之子。


    很傻的念頭。可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過去數年的孤寂和意難平,通通都不重要了,就連花家他也可以不再埋怨,隻要她在身邊。


    永遠在身邊。


    「花大哥!」阿雲珠頂著張通紅的臉跑了過來,也不知是被篝火熱的,還是喝酒喝的,「清清大哥怎麽了?是不是喝醉了?我幫你吧!」


    說著就要伸手從他背上把寧婉清給攙下來。


    花令秋正樂在其中,冷不丁被這麽一攪和,恨不得想把她的嘴給堵上,可到底是手上挪不開空,等到他身子一轉避開了對方來攙人的動作時,背上的寧婉清也已經醒了。


    寧大小姐和阿雲珠大眼對小眼了片刻,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此刻的狀態於人前非常不體統,實在有損她棲霞少主的威嚴,於是當即表示自己可以走,要下來。


    花令秋知道她的性子,隻得默默不舍得歎了口氣,鬆手把人給放了。


    阿雲珠見寧婉清站得很穩很直的樣子,說話也很有條理,還會對自己笑,這才相信對方確實還能夠自主行動,放下心,又再關懷了兩句,這才由著他們兩個走了。


    待進了阿雲珠家裏特意給他們準備的帳篷,兩人在純光和隨波一內一外的侍候下洗漱完,寧婉清又不知哪裏來的精神頭,開始研究起了掛在牆上的弓箭,還一本正經頭頭是道地跟花令秋分析起了這弓箭和關內製式的不同。


    花令秋順著她一句句應著,心裏卻有些好笑,想這人果然還是醉了。


    「你是怎麽和阿雲珠他們家認識的?」寧婉清突然話鋒一轉,問道,「我看這裏的人對你很是親熟,不像是一般的交情。」


    「當然不是一般的交情,算熟人吧,他們又如此好客。」花令秋一臉坦然地道,「我每次出關都會來這裏待幾天,給他們講講關內的事,偶爾碰巧了幫一幫他們的忙。」


    她正要問是什麽忙,他已似頗為不滿地將眉頭一皺,半笑道:「如此良辰,你確定要一直和我聊別人麽?」


    寧婉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提醒她先前在石丘頂上聊的話題還未完結,可此時此刻麵麵相對,沒了那廣闊的夜色,看著燈影下他含笑的眉眼,她頓時就沒來由有點兒心慌。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就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真的長得很好看,但近來卻越發覺得他好看得完全不講道理,隻要他眸中帶笑地這麽望她一眼,她就覺得自己能夠答應他所有的事。


    實在是美色誤人。


    「那就不說了,」她抬手捂著嘴懶懶打了個哈欠,「睡覺吧。」


    帳篷裏沒有床,隻有通鋪大炕,主人家早已準備好了兩床幹淨的被褥,一左一右連帶枕頭鋪地平平整整,正靜靜等著他們享用。


    寧婉清坐上去脫掉外衫往旁邊順手一放,飛快地鑽進了被窩。


    花令秋笑了笑,走過去吹了燈,然後也坐上去躺了下來。


    兩床被褥中間隔著約莫一人的距離,並沒有放置什麽隔離遮擋的物件,所以他隻需側過身,就能借著從窗隙間透進來的月光,看見寧婉清後背肩頸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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