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禮部試那天,隗粲予忽然反應了過來,衝著跟他一起在外書房烤栗子吃的沈濯翻白眼:“二小姐說還負責給隗某介紹當科主考。你爹就是主考好吧?!”


    沈濯哈哈地笑:“你才明白嗎?禮部試從來都是侍郎主考,左侍郎年事已高,這等活計自然落在我爹頭上。”


    隗粲予恨恨:“祝你爹本科之後高升!”


    沈濯立即接口:“借先生吉言!”


    玲瓏來尋沈濯,皺著臉滿眼好奇:“皇後娘娘讓小姐去參加花會也就罷了,怎麽還指名道姓地讓三小姐也去?焦媽媽得意洋洋地在花園子裏說她們家小姐就要平步青雲了,為這個話還諷刺了寶鈿姐姐幾句。氣得寶鈿姐姐臉都白了。”


    下人們拌嘴,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隗粲予低頭吃栗子。


    沈濯哼了一聲:“皇後娘娘覺得我在家裏的日子過得太安生了唄。”


    轉頭瞅著隗粲予:“先生,事情可辦好了?”


    隗粲予胡亂點點頭:“我辦事,你放心!”


    沈濯撇嘴搖頭:“這可真不好說。”


    ……


    ……


    品紅奉命去給老鮑姨娘的娘家送東西,回來時滿臉的驚喜,緊緊地關上了春深齋的院門,拉著老鮑姨娘進了屋:


    “姨奶奶,舅老爺前兒在街上吃酒,聽人說了一樁事。”


    老鮑姨娘打量她:“什麽事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


    品紅神秘地低聲笑道:“十幾年前,少府監有一位監正,他家裏出了一樁事。說是長房一直都沒兒子,二房也隻生了一個。兩位老爺都過了五十歲,沒奈何,便讓這二房的獨子,承了兩家子的嗣——這個,叫做兼祧!”


    老鮑姨娘心頭突突地跳了起來:“兼祧?”


    品紅的一雙桃花眼亮亮的,頭上的紅絨花顫個不停:“對!兼祧,就是兩房的後嗣都是他一個人的。然後,就在年前,這位公子長成了,一口氣娶了兩房妻子,一房算大房夫人,一房算二房夫人。有個俗名兒,叫做:兩頭兒大!”


    老鮑姨娘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一把抓住品紅的手,聲音都顫了:“兩房,都是正頭夫人?!”


    品紅用力點頭:“正是!都是正頭夫人,而且,不分大小!兩房夫人生下的兒子,也是各承一嗣,都是嫡子!”


    老鮑姨娘激動得從臉到脖子都紅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都是正頭夫人!


    都是嫡子!


    兼祧!


    ……


    ……


    羅氏從花會回來,疲憊不堪。


    洗澡換衣裳,出來就瞧見小女兒麵色紅潤地跪坐在房裏床榻上。


    羅氏以手扶額:“你就不能讓我歇一宿!”


    沈濯笑嘻嘻地,等她坐下,賣力地給她捏肩捶背:“娘,辛苦您了哦!”


    享受著貼心小棉襖的服侍,羅氏覺得今兒在花會上生的氣消了大半,便低聲將花會上的種種告訴了沈濯。


    “……皇後盛讚你們姐妹,還說從未見過溪姐兒那樣甜美可人的孩子。


    “當著所有人,逼著邵舜華給我行禮道歉。我瞧著,那邵小姐可是把我恨到骨子裏了……


    “今兒梅姐兒也沒去,說是那天也病了,也沒好。穆家母女可算是得了機會,到處說你落水的細節……


    “哦,穆姐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跟溪姐兒混到一處去了,臨走溪姐兒竟還邀她來府裏玩……我簡直被氣了個半死……”


    沈濯一一聽了,笑了笑,根本不在乎,卻去問母親:“您今兒瞧見兩位公主了麽?”


    羅氏苦笑一聲:“怎麽會沒見著?一個兩個都往跟前湊,一個跟看仇人一眼,一個跟看稀世寶貝一樣……”


    沈濯忙問:“照您看來,那位臨波公主,精神可還好?”


    羅氏回頭打量她:“你問她做什麽?”


    沈濯陪笑:“替孟夫人問的。”


    之前沈濯將從孟夫人處聽說的事情挑挑揀揀地跟羅氏說了一些,這也是為什麽羅氏答應她去開那個茗香社的原因。


    羅氏想想,勉強能說得過去,便道:“我也想到了,所以留神看了看,倒也還好。不過,這安福大公主可真是跋扈,當著我的麵兒,對二公主是百般地諷刺;還說三皇子下場考試是裝模作樣,說主考是你爹,怎麽可能讓他落第什麽的——那話,可真難聽。”


    沈濯挑眉:“三皇子下場考試了?今兒也沒去?”


    羅氏冷笑:“可不是麽!要不然,皇後娘娘怎麽會連個探病的人都沒往咱們府裏派?”


    既然要算計的兩個人,有一個人已經過了明路會缺席,她就算把另一個人死活弄了去,也沒什麽大意思了!


    羅氏又警告沈濯:“你這幾天離溪姐兒遠點兒。我看著回來的路上,她跟她娘嘀嘀咕咕的,準保沒憋什麽好主意。”


    沈濯抿嘴一笑。


    她就怕沈溪不鬧幺蛾子呢!


    鬧吧!


    她再鬧一場,自己正好把兩房痛痛快快、幹幹淨淨地徹底分開!


    安置母親早些休息,沈濯轉腳去了桐香苑。


    有些事,她得跟韋老夫人先漏個口風。


    不然,老人家到了這個年紀,有些風浪突然揚起來,怕措手不及,心裏該不痛快了。


    誰知桐香苑裏,顧氏正跟韋老夫人說話。


    見沈濯來了,含笑讓她坐:“我正說呢,這個事兒,怕是我們濯姐兒最知道始末。”


    沈濯訝然:“什麽事?”


    韋老夫人皺了皺眉:“老宅那邊,來說分宗的事情。”


    國公爺不是說等族裏的事情安穩下來再提分宗麽?


    難道吳興有什麽事了?


    沈濯想了想,問:“是不是萬俟縣令的調令下來了?”


    顧氏笑對韋老夫人道:“您看,我沒說錯吧?”


    沈濯放了心,笑道:“祖母,無妨的。上次那件事之後,我聽萬俟縣令提過,湖州的長史要致仕了,大約信美阿伯會替他使使勁兒。看來,這是已經成了。”


    韋老夫人了然。


    沈家的事情,還是在一個人手裏辦清爽了得了。


    不然,家醜難道還要跟下一任的吳興縣令再說一遍不成?


    沈諾的這個心思,能理解。


    “國公爺怎麽說?”沈濯問道。


    顧氏含笑:“我們家也是剛接到消息,這不趕緊來稟報老夫人。想必國公府那邊,一兩天就會來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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