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先生終於恢複了正常,可孟夫人又病倒了。


    隗粲予衝著沈濯吹胡子瞪眼,低低地威脅她:“你瞧瞧這個爛攤子!兩個人都被你弄得不死不活的!我是沒心情去臨洮了!你愛去你自己去!”


    沈濯欣然頷首:“好。”


    隗粲予覺得自己快被噎死了,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順手拿本書蓋住頭。


    國槐正好奔進來,一眼沒瞧見他,隻見沈濯臨桌而立,急促稟報:“小姐,大長公主府打死了兩個丫頭,賣掉了兩個小廝。我們要不要跟?”


    “要!”沈濯張口便道,從眉眼到神情,整個人都鋒利起來:“拐幾道彎,把那兩個小廝其中的一個買下來,連夜送出京,安置到通縣再問。那兩個丫頭必定是悄悄埋進亂葬崗,你們等過兩天,去看看屍首。”


    國槐當即拱手打是,轉身又疾步走了。


    隗粲予把書從頭上拿開,神情怪異地去看沈濯:“你怎麽跟大長公主府對上了?”


    哼了一聲,沈濯翻他的白眼:“不告訴你!”


    隗粲予拍著桌子搖頭晃腦地嚎起來:“有沒有這樣的學生啊!就以欺負先生為樂啊!這種學生該天天打手心啊!”


    嚎完了,卻發現沈濯已經帶著玲瓏走了。


    張太醫來看了孟夫人,深深歎氣,直接勸她:“夫人在宮中數十載,甚麽樣的風浪沒見過?何等陰私險惡的人心性情沒聽說過?又何必自苦?勞心這樣久,你這傷,可不必沈侍郎輕省啊。


    “您心胸放寬些。翼王和淨之小姐訂了親,您以後說不上還要替他們教導小郡主小郡王呢。現在就倒下可怎麽能行?”


    孟夫人呆呆癡癡的,兩眼隻管望著帳子頂上的流雲卍福刺繡,雙唇緊緊地閉著。


    張太醫看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出來見著沈濯,皺眉道:“心結不解,怕這病會越發不好。淨之小姐最會勸人的,如何不勸勸孟夫人?”


    沈濯不在意地擺手:“無妨的,她一時還沒想通。晚上我再說幾句,激她痛哭一場,散了鬱結就好了。您老隻管給她開一些安神養心的藥膳,我讓家裏慢慢替她調養。”


    “小姐知道她的病因,就好下針砭了。我開藥膳,若是沈侍郎在家用飯,也可以吃一些。”張太醫撚須點頭,十分高興。


    都是這樣的病人和家屬,他當大夫的得省多少心呢!


    沈濯看著他坐下開藥,心中微動,嘴角翹了翹,悄聲問:“您家的姐姐可好?我最近製了個讓膚色白皙的藥粉,拿去給她試試?”


    一聽沈濯還這樣惦記著他的孫女,老爺子樂嗬嗬地暫時停筆,抬頭道:“那倒不用。我倒是能把她常吃的讓膚色好轉的藥膳告訴告訴你。那個方子可是從大長公主府裏流出來,好用得很。”


    沈濯“驚喜交加”:“溫惠郡主膚白貌美可是京城聞名,好啊好啊!您寫給我吧!”


    看著張太醫笑眯眯地另取了紙寫藥膳方子,沈濯似是隨口道:“張爺爺,我聽說溫惠郡主對翼王殿下似是與眾不同。您常來我這裏,可小心她不高興。”


    張太醫怔了怔,抬起頭:“可是大長公主已經在打點郡主和曲小伯爺的親事……”


    沈濯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懊惱地抬起手拍在自己嘴上,張太醫又衝她瞪眼:“我是無意中聽到,你可禁止外傳!”


    沈濯忙抬起手來:“絕不!”


    張太醫卻又擰眉尋思起來,半晌,勉強點頭:“不過,你還真沒說錯。郡主前天胳膊上劃傷了一道,讓我去看了看。我瞧著她一丁點兒喜意都沒有。而且,還突兀地問了我一句是不是給你看過病。”


    “張爺爺!您以後去她那裏可千萬不能瞎吃亂喝!”沈濯腦子裏已經開始閃出各種貴人隨意毒殺人的橋段。


    張太醫嗬嗬地笑:“我張家世代杏林,雖然我這個脾氣不好,隻得個醫監。但我兄弟子侄們在太醫署各處當差的也不少。若是郡主不想莫名暴斃,她才不會動我。淨之小姐且放寬心。”


    沈濯呼了一口氣出來,拍拍心口。


    張太醫告辭去了。


    至晚,卻又令人悄悄送來一個口信:“那日聽見那句問話的兩個丫頭,已經不見了。我會小心,淨之小姐也請小心。”


    沈濯立即讓玲瓏出去告訴國槐:“丫頭的屍體不用看了。那兩個小廝,買的時候也要格外小心。”


    玲瓏回來,神色卻有些不定:“國槐說,丫頭埋葬的地方,有兩個人看著,估摸著下手就會被看見。至於那兩個小廝,已經被灌了啞藥,並不識字。”


    這麽小心,這麽狠辣……


    到了這個時候,沈濯對於蒼老男魂給她的警告終於全盤接受。


    視人命如草芥的郡主娘娘,想必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這個情敵的。


    既然如此……


    沈濯垂首半晌,下令:“打聽邵舜英的行蹤。”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索性一口氣解決了吧。


    尤其是,還能好生惡心一下皇後娘娘。


    沈濯笑了笑,忽然抬頭問玲瓏:“我剛才是不是笑得特別惡毒?”


    玲瓏眨眨眼,笑得百花燦爛:“挺好的。”


    終於能看見小姐開始主動算計人了,很令人激動啊!


    六月十二,建明帝賜樂春伯曲好歌隴右道行軍大總管,授鎮軍大將軍,加兵部尚書銜,西北各州府若幹軍方力量盡皆歸其節製,北蠻西番相關事宜可不待君命,直接處置。


    所有人聽到這個任命都輕輕地“哦”了一聲。


    建明帝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把兵權這樣大手一揮交付出去過了。


    所以,當眾人聽說樂春伯夫人琴氏賜二品誥命,小伯爺曲追特旨入國子監讀書,另賜新宅一座、仆從若幹時,都了然點頭。


    這就對了。


    “曲伯爺愛妻如命,天下皆知。如今妻、子留京為質,陛下才放心地讓他統領西北。這就對了。”


    宋相和公冶釋對坐,頓一頓,問他:“如今禮部已經沒有什麽要緊事,你想不想挪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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