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啊,我那時跟馮小姐說話時,已經把你們的來曆說得清清楚楚了。你如今還要在沈將軍和馮伯爺跟前搬弄是非,你是不是覺得,他二位會信你,而不是信我?”


    秦煐一臉的啼笑皆非。


    丫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咳了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苦笑低聲道:“我一個快死的丫頭,我做甚麽要說謊……”


    沈信芳和馮毅對視了一眼,各自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冷笑。


    但兩個人誰都沒做聲。


    “這個作態很好。不過,也的確沒什麽關係。你主子和你鬧出這麽一場事來,無論如何,我都會請宋相給我個交待的。”


    秦煐點了點頭,輕輕放過了她。轉向沈信芳和馮毅,


    “剛才一下子沒撐住,就沒跟二位說。馮小姐和這兩個丫頭是一氣的,還說了什麽不能讓我把那個推測在陛下跟前說,又說這兩個丫頭十年前就已經該死了的……”


    “不,翼王殿下。是你意圖非禮宋大小姐和馮小姐,所以迷暈了一屋子的人。可後來沒能得逞,所以想要殺我們幾個人滅口。再後來,我們兩個奉命反擊,死死地抱住了你,馮小姐才傷到了你那麽一點點……”


    丫頭抬起頭來,臉上掛著奇異的笑容,睜著眼,說瞎話。


    “明天一早,這個‘事實’,就會傳遍整個甘州……再過三天,京城也會知道……”


    三個人的臉色陡然一變。


    “我麽,不過一個丫頭。我的話,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都無所謂。正如外頭的人怎麽說,怎麽信,你們控製不了,一樣。”


    丫頭又吐了一口血。


    “那個已經死了,我麽,能再多活半個時辰就不錯了……不過呢,這一回,我們的收獲,可是物超所值……”


    丫頭的臉上,竟露出了詭異之極的得意笑容來。


    “這屋裏的所有人,有一個逃過了的麽?沒有啊……包括宋大小姐,包括沈三小姐,包括,你們這些自詡高明的人……”


    丫頭嗬嗬哈哈地笑起來。


    這笑聲,讓所有的人後脊背發冷。


    沈信芳冷冷地看著她:“你不就是覺得我已經讓所有的將官們都出府了麽?我可以告訴你,他們臨出去的時候,有個家夥自作聰明地嚷嚷了兩聲,被人一眼瞧破,已經扣押了起來。你所倚仗的那個傳播消息的人,已經被廢了。”


    丫頭的笑聲一滯,旋即好笑地看著他:“沈將軍,您還想詐我?想弄清楚那個人是誰?不如這樣,我告訴您一句實話:我們在你府上埋了三個人,外頭接應的還有三個人。不如,您自己慢慢地找一找,都是哪六個?”


    秦煐嗤笑一聲,接口便道:“沈府裏,趙四,鄭嫂,還有那個讓院子裏眾人散去的人;外頭,你,馮家丫頭,那個被押起來的軍將。正好六個。”


    丫頭的臉色大變,一瞬間蒼白如紙!


    沈信芳陰狠地盯著她獰笑一聲:“看來,我手裏還有不少活口可以審啊……”


    揚聲道:“來人!把這個賤婢拉下去,丟到柴房裏,自生自滅就是了。”


    丫頭嘶啞著聲音大喊:“不!不是!我,我說少了!有很多!有很多很多很多!你們身邊,全都是我們的人!我詛咒你們這些人,宋家,馮家,沈家,寢不安席,食不甘味……”


    她被架了出去,隨即被堵上了嘴。


    沈信芳轉向內室的門,冷冷地說道:“宋大小姐,看來,你宋家可很是虧待了一些人啊!”


    宋凝滿懷怨毒的聲音應聲響起:“咱們彼此彼此。你沈家,他馮家,似是都不太得人心啊!不是說沈家的婢妾下人,算計起主子來,個頂個的是好手麽?”


    怎麽又扯到淨之的幼弟身上去了?


    秦煐皺皺眉頭,哼道:“罷了。此事不過是這個蠢婦沒能抵受住旁人的蠱惑,與宋相無關。且趕緊把她弄回京城,交宋相嚴加看管便是。”


    宋凝還要開口,卻被旁邊服侍的管事媳婦狠狠拉住了袖子。隻得咬住了嘴唇不吭聲。


    “翼王,你這傷,竟不計較了麽?”馮毅一挑眉。


    可從未聽說過翼王三殿下有這麽好說話。


    秦煐擺擺手:“事有輕重緩急麽……”


    嗯,原話奉還。


    “我放過宋家大小姐,是因為她隻是蠢得被旁人算計了。不過,我可沒說,我也不計較馮伯爺您家那個被縱壞了的馮小姐!”


    秦煐淡淡地笑著看向馮毅。


    沈信芳也看向馮毅:“伯爺,我們隻等你這一言。”


    “爹爹……”


    沈溪的聲音怯怯地嗚咽。


    這還是第一次,沈溪親口叫他爹爹。


    可卻是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下,為了保命,利用自己對她的這一點親情……


    馮毅長歎一聲。


    “二位,我會把這孩子關起來。不令任何人再跟她接觸。等這一仗打完,若我還活著,我自會帶她去自首請罪。若我死了……那你們想把她如何,我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馮毅說著,站了起來,衝著秦煐,和沈信芳的方向,單膝,跪地。


    “我拿自己的人頭擔保。我這一仗,必定不會被任何其他人蠱惑,隻保家衛國、守護疆土、驅逐外敵!”


    “不參與黨爭,不聽信讒言,不管日後的高官厚祿、富貴榮華。”


    “以我馮某人二十來年的征戰,不管功勞還是苦勞;隻求二位,讓這孩子,再陪我這,最後一程。”


    馮毅深深地低下了頭。


    沈信芳跳下地來,一把抱起他:“起來!”


    “馮伯爺,你有個心結。沈溪恰好合了你這個心結。是不是?”秦煐敏銳地猜到了真相,也一口道破了沈溪的本來身份。


    馮毅肩頭一抖:“是。末將早夭的幼妹,與這孩子的麵貌,有九成相似。”


    秦煐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忽然頷首下去:“淨之有個夭折的幼弟,叫沈承。就是你口口聲聲護著的孩子,兩年前殺死的。那一年,沈溪十一歲,沈承一歲半。”


    馮毅直覺遍體生寒。


    “我許你把她關到這一戰結束。但是這一戰結束後,我一定會殺了她。如果你關不住她,被我找到了她,就不僅僅是殺了她。我會殺她一年半。


    “對,我會用一年半的時間,好好地殺一殺她。


    “就這樣吧。你把她帶走吧。關好了。別偷偷地放走,因為,會被殺一年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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