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昆想著二姐姐無生母疼愛,又是小娘子,阿爹多疼她一些也正常。


    從此,姐弟二人每天夜裏到楊太傅屋裏讀書寫字,連晚飯都是在這邊一起吃。楊玉昆感覺從未有過的滿足,他終於每天可以得阿爹親自教導了。


    莫氏徹底和兒子斷了聯係,楊玉昆有時候吃了夜飯要來內院給莫氏請安,楊太傅總是攔著他,「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沉溺於內院之事。我讓廚房把咱們剛吃的菜給你阿娘送去了一份,你不用擔心。」


    楊玉昆也隻得作罷。


    除了這,楊太傅還經常讓人給莫氏做衣裳打首飾。陳姨娘嫉妒的要死,太太都一把年紀了,竟然又得了老爺寵愛,還是生兒子好。


    莫氏見不到兒子,丈夫和她虛與委蛇,她心裏恨得要死,可她又無計可施。秦嬤嬤散步謠言,她以為楊太傅不屑於和一個婆子計較,沒想到他卻把兒子弄走了。


    兒子才去了前院,楊太傅下朝時又和周老爺閑聊了幾句,周老爺回家後,火速把楊黛娘母子三個送到了青州。


    莫氏徹底成了孤家寡人。至於娘家,隻要她回去,老秦姨娘婆媳二人就會拉著她說兩件事,一是提攜她那個草包弟弟,二是想辦法把楊寶娘嫁給草包莫九郎。


    莫氏不堪其擾,隻好不回娘家。


    寶娘不去管家裏的紛紛擾擾,她隻管把自己變成三好學生,每天讀書寫字、針織女紅樣樣不離手。除了按規矩去給陳氏和莫氏請安,她再也沒去過別人的院子。


    一日晚上,楊默娘坐在燈下和豐姨娘一起做針線。


    楊默娘抬眼看了看豐姨娘,半晌後輕聲問道,「姨娘,二姐姐是您生的嗎?」


    豐姨娘抬眼笑了,「你想到哪裏去了,二娘子怎麽會是我生的。」


    楊默娘眼神閃了閃,「那為什麽,二姐姐和姨娘長得很像?」


    豐姨娘收起了笑容,「三娘子,你要記著,二娘子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問的。一個不好,你會夾在老爺太太之間左右為難。」


    豐姨娘不介意告訴女兒莫氏是個傀儡的事實,她覺得莫氏還不如自己呢,至少老爺不討厭她。


    楊默娘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又問,「難道,二姐姐是外室生的?」


    豐姨娘立刻嗬斥她,「三娘子住嘴!」


    楊默娘嚇了一跳。


    豐姨娘在陳氏身邊服侍多年,知道許多當年的事情。


    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楊默娘說道,「你阿爹以前定過親的,老太太貪圖莫家權勢,退了親,定了現在的太太。這事兒,京中稍微靈通點的人家都知道。」


    楊默娘腦袋快速轉起來,「姨娘,那,那原來的太太去了哪裏?」


    豐姨娘盯著女兒,對著天空指了指。


    楊默娘大驚,「死了?」


    豐姨娘搖頭,「她如今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所有人都要跪在她的腳下。」


    楊默娘的心突突跳了起來,「姨娘,難道,難道二姐姐是?」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豐姨娘又低頭做針線,「那年,我剛進府的時候,老太太對我說,你們少爺惦記前頭那個,你和她長得像,不怕他不喜歡你。」


    楊默娘差點從凳子上跌坐到地上,她聽到了什麽?


    她咽了咽口水,「姨娘,姨娘說的是真的?」


    豐姨娘冷哼一聲,「老太太打的好算盤,她毀了兒子的親事,從此母子失和,又氣憤莫家弄個聾子來糊弄老爺。李娘子進宮得選,老爺心痛,太太見了我恨不得用眼刀子殺了我,老太太還把我往老爺身邊推。那幾年,我在家裏跟個鵪鶉似的。」


    楊默娘連忙拉著豐姨娘的手,「姨娘,我和弟弟心裏有姨娘。」


    豐姨娘拍了拍女兒的手,「三娘子,你阿爹是個可憐人。李娘子雖然被退了親事,可她飛上枝頭做了鳳凰。這一切,都是老太太造的孽。你記著,在老太太心中,榮華富貴比兒子還重要,孫子孫女,就更不值錢了。」


    楊默娘聽的心驚肉跳,「姨娘,姨娘難道一直是個替身嗎?」


    豐姨娘笑了,「老太太買我,就是準備拿我討好老爺順帶惡心太太的。這些年老爺對我和顏悅色,從沒對我大聲說過一句話,我還有了兩個孩子。做替身又怎麽了,老爺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如今官居太傅,我一個丫頭出身的姨娘,能被他寵愛這麽多年,就算是替身,我也知足了。」


    寶娘的日子寧靜安詳,她隻想躲在楊太傅羽翼之下用心學本事,不想管楊家的暗潮湧動。


    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一日,她覺得總是窩在屋中快要發黴了,放下了書本,準備去花園子裏轉一轉。


    出了棲月閣沒多久,是一處客院,這裏是前任主人招待貴客用的地方,院子外頭也是怪石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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