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搖椅上晃一晃,「這兩個孩子也是有緣分。」


    晉國公用手指彈了彈公文,「上天的安排,咱們莫去擔心。」


    李氏一邊晃躺椅,一邊哼起了小調,「十幾年沒回京城了,也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麽樣子。」


    晉國公放下公文,拉起她的手,「什麽時候我辭了這元帥職務,咱們也回京城去,柿子樹胡同的老宅子還在呢。」


    李氏摸了摸丈夫手上厚厚的繭子,「回去哪裏是那麽容易的,總得等一切塵埃落定才好。煒哥兒的事情,後麵還不知道會暴出什麽樣的雷。我那個皇帝外甥,如今說不定防著咱們呢。你辭官容易,咱們回了京城,豈不成了砧板上的肉,大姐姐也保不住咱們。」


    晉國公勸慰老妻,「別擔心,總會有法子的。快過年了,年禮都準備好了沒?」


    李氏點頭,「我讓平哥兒媳婦準備的,都妥帖了,你看看慶哥兒的信吧。」


    說罷,她把大兒子的信遞給丈夫。


    晉國公一目十行看完了,又放在了一邊,「姝娘,我怕是回不去了。」


    李氏疑惑,「如何這樣說?」


    晉國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都說天家無情,為了個皇位,父不父,子不子,兄弟殘殺,手足不睦,放到咱們這樣的人家,何嚐又不是如此呢。」


    李氏沉默了,「平哥兒並不曾和慶哥兒相爭,煒哥兒就更不會了。」


    晉國公放下茶盞,「我不是說他們兄弟之間,我是說我和慶哥兒之間。」


    李氏思索了片刻,有些明白了,「總不至於此。」


    晉國公又寬慰李氏,「慶哥兒掌管京城快二十年,京中所有人隻認世子,不知公爺。我若回去了,眾人自然又會以我為尊,慶哥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人脈,不說土崩瓦解,也會大打折扣,這讓慶哥兒如何自處。雖然孩子孝順,會主動退出,但我老了,不想再爭權奪勢。若要回去,必得是卸下所有職務,成了個隻會吃喝拉撒的糟老頭子再說。」


    李氏笑了,「官人可別說老,我不想老呢。」


    晉國公摸了摸她的頭發,上麵沒有一根銀絲,「你放心,就算我老了,走在你前頭,下輩子,我還會再找到你的。」


    李氏連忙拉下他的手,「別胡說,你還不到五十歲,哪裏就說得上老了。不說這個了,明兒咱們一起出去逛逛。」


    晉國公笑著點頭,「好。」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李氏開玩笑,「聽說煒哥兒見天往楊家跑。」


    晉國公笑,「我以前不也見天往你家裏跑。」


    李氏打了他一下,「我家裏宅院淺,咱們還能偷著說話。煒哥兒多可憐,楊家高門大院的,他連人家小娘子的影兒都見不著。」


    晉國公把玩著李氏的手,「等明年他中了秀才,我去找老楊提親。」


    李氏有些擔憂,「咱們家和楊大哥結親,聖上會不會不同意?」


    晉國公摸了摸李氏手上的戒指,「男未婚女未嫁,小兒女互相有情義,我給兒子提親怎麽了?平哥兒自己看上了他媳婦,小兩口關係好,我自然不會在意門第。但我也不能為了表忠心,就故意委屈自己的兒子。老楊這些年給他當牛做馬,難道還不夠?不是說我讓煒哥兒娶個平民女子,聖上就會放心的。與其如此,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咱們這位聖上,和先帝極其相似。我若大大方方的,別說和老楊結親,就是和天家結親,他也不會攔著。若是我藏著掖著,他反倒要起疑心了,以為我藏奸。」


    李氏聽他這麽說,提點他,「你若真是答應這門親事,還是早些去。楊大哥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熱,我怕多的是人惦記他女兒。」


    晉國公沒有直接答應,「娶媳婦那麽容易?得好生打磨打磨他。明兒你讓老二媳婦再挑一匣子上好的珍珠,我送給老楊。」


    李氏笑,「你能用珍珠砸開楊太傅家的大門,真是有本事。」


    晉國公也笑,「他敢不賣我麵子,我就告訴聖上,老楊惦記你親娘。」


    李氏又拍了他一下,「別胡說,大姐姐多不容易。要不是她,咱們能太太平平在福建做這麽多多年的土皇帝。」


    晉國公抓住她的手,「我開玩笑的,老楊說是權力大,其實就是個空架子,手裏無一兵一卒。小皇帝如今長大了,需要的是臣子,不是太傅。先帝需要王老太師,是因為朝綱不穩,龐家和平家鬥的厲害。如今不一樣,前朝後宮目前都穩的很,聖上權威越大,老楊的日子怕是越來越不好過了。他離不開我的支持,我也需要他偶爾幫我說兩句話,減輕慶哥兒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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