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按部就班,甚至先沙盤推演就出擊的下場,就是炒一樣缺一樣,缺的都是襯色的菜,導致她忙著這鍋,就顧不了那個爐。


    最終好不容易硬著頭皮做好了金沙苦瓜和蒸鱸魚,才發現那道清淡的魚丸湯缺了最重要的芹菜,她隻好趕緊將圍裙取下,抓起錢包,衝到樓下,打算到社區對麵的市場去。


    到了樓下,她不忘對門房點了點頭,才加快腳步離去。


    然而,剛巧是下班時刻,社區外頭車水馬龍,車子多得嚇人,眼看這裏沒有架設紅綠燈,她隻好乖乖站在路邊等,不希望再有任何萬一,從此成了禁足一族。


    就這樣看著來來去去的車一會後,不知怎的,她竟有些恍惚,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卻覺得眼前的畫麵變得有些模糊。


    模糊並非是視覺上的感受,而是眼睛所見的畫麵無法傳遞到腦中,更糟的是,在這情況下,腦袋的記憶仿佛是word的文件內容,她愈是回頭去想,記憶卻用無法抓住的速度將文字迅速地刪除著,讓她最終隻能呆楞地站在原地,腦袋是徹底的空白,仿佛就連靈魂也被刪除了。


    她連思考都不能,隻是站著。


    直到——「許小姐,你是要叫車嗎?」


    那句話像一道光般,射向黑暗中的她,教她終於有了反應,能緩緩回頭,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需要我幫你叫車嗎?」那男人再問。


    「……」語言的交錯,讓她腦海中被刪除的記憶迅速回籠,就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我不用,我隻是要去對麵買東西,謝謝你。」


    她想起那陌生的男人是公寓的門房,而她下樓,是因為她要去買芹菜。


    為什麽剛剛有一瞬間……她像是著了魔一樣?


    記憶毫無預警地被偷走,嚇出她一身冷汗,站在路邊的她想向前走,可是恐慌卻從心底長出了手,緊揪住她的心,讓她呼吸困難。


    不,她不能怕。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見剛好車輛較少,她趕緊穿越馬路。


    不要怕,趕快買完趕快回去,隻要待在家裏就沒什麽好怕的。


    她替自己信心喊話,然而當她走到市場時,她再次怔住,因她忘了自己要來買什麽。


    她呆住。


    想不起來,連半點線索都沒有她張大眼看著市場裏賣的各式熱食、青菜,一樣樣地找,邊找邊想,但此刻她甚至就連剛才到底煮了什麽都記不起來……


    她到底是怎麽了?


    恐懼無邊地從心間爆開,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著,甚至連手都抖得厲害,有種意識快要被抽離的恐慌感,教她隻想趕緊逃回家。


    然而,一個轉身——家在哪裏?


    她退後幾步,往右走去,一會又往左走去,卻始終找不到熟悉的路,她甚至走不出市場,像是鬼打牆般不斷地繞,愈繞愈駭懼,明明入夏了,她卻一身冷汗,寒意從腳底板不斷竄到腦門。


    從快走到小跑步,她又慌又怕、手足無措,急得想掉淚,可是她還是找不到方向。太陽下山了,沒有光源,她該怎麽辦——


    「夕夏!」


    後頭的掌心貼覆,嚇得她整個人跳了起來,急忙轉身,就見是一臉錯愕的方慶至,她想也沒想地撲到他懷裏,用力地抱著他。


    方慶至怔住,環顧四周,雙臂交握緊抱著。「夕夏,發生什麽事了?」視線掃過周圍,卻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狀況,難以推測她遇到什麽事。


    他一回家找不到她就出門,下樓後,門房告訴他,她到對麵買東西,所以他推想她是到市場買欠缺的菜,卻見她像被什麽追逐似的,跑著還不斷往後望,似是恐懼極了。


    「我……」她輕喘著,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


    她的記憶不但沒有恢複的跡象,甚至還在瞬間被消除,簡直就像是「id4」電影裏頭被消除那樣迅速。


    「別怕,告訴我。」他沉著聲,做出最壞的猜想。


    許夕夏驚慌的眸子不斷地轉著,卻突地瞥見菜攤上擺放著一把把的——


    「芹菜!」她想起來了,她要買芹菜。


    「嗄?」


    一頓晚餐,吃得方慶至笑聲不斷。


    不隻因為許夕夏出門轉了大半天卻忘了要買芹菜,還因為當她拿著芹菜回家,卻發現自己根本沒煮飯,他隻好立刻弄了一盤麻醬麵,化解危機。


    「很好笑就是了啦。」用完餐後,許夕夏邊收拾著桌麵餐盤邊瞪他。


    真正困擾她的,她說不出口,隻好任由他以為她純粹是健忘才找不到芹菜,還跑出一身汗。


    讓他笑,總比告訴他事實好,他有像是創傷症候群,又疑神疑鬼的人,說不定她說出事實之後,他會把她拖到醫院做全身檢杏了


    「你健忘的功力我是見識過的,但這一樁絕對是一絕。」方慶至主動收著碗盤準備洗碗。


    「我真的很健忘?」


    健忘,和她剛剛那狀況……一樣嗎?也許她明天到醫院拆線時,應該順便繞到腦科問她的主治醫生才對。


    因為……健忘應該不會引發那麽可怕的恐懼吧,那種恐懼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發抖,可是現在,她卻又一點事都沒有,這落差實在是讓她覺得很傷腦筋。


    「是啊,健忘到把我都給忘了,你說厲不厲害。」


    「喂!」


    「不過,今天的晚餐很不錯。」


    「真的?哪一道好吃?」


    「芹菜魚丸湯。」他說完,哈哈大笑。


    「不理你了。」不爽,她要回房工作了。


    「你真的生氣了?」他問著,回應他的是關門聲。


    他想了下,動作飛快地將碗盤洗好,輕敲她的房門。「夕夏,我開玩笑的,別生氣。」


    那頭悶了一會,才沒轍地說:「我沒生氣,隻是要工作了,你趕快去洗澡。」


    「我才剛吃飽。」他想跟她聊天。


    「快去洗啦,待會我也要洗耶。」


    「那要不要一起洗?」


    「勸你最好不要誘導我的暴力因子。」


    他低笑著。「好,我先去洗。」回房拿出換洗衣物,他才發現她今天不但弄了早晚餐,還幫他洗了衣服,晾幹後折得像豆腐塊一樣整齊。


    踏進浴室,從鏡子裏看著自己滿足的笑,他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這般笑著了。


    這是他最渴望的生活,一回家就能看到她,而她還能為他準備一頓晚餐、幫他整理家務。


    對他而言,這已是他最大的奢望。


    正忖著,浴室的燈突地熄滅,教他不由得一楞,暗惱最近怎麽老是停電,摸黑想要找出浴巾。


    他必須先到外頭,因為夕夏怕黑。


    然而,浴巾還沒拿到,門外已經響起她的聲嗓,「慶至,我可以進去嗎?」


    「你等我,我出……」


    話未完,他瞥見門縫裏透著光,再見她快速開了門,走了進來。


    方慶至錯愕地移不開眼,盡管浴室裏暗得隻能靠門縫的光線映出一地昏黃,但他還是清楚地看見赤裸的許夕夏。


    外頭的燈,是亮的,唯有浴室內,晦暗不明。


    靜謐的空間裏,隻餘水流的聲響,那自蓮蓬頭噴下的水還不斷淋在他身上。


    「……轉過去啦。」她急聲催促著。


    此時,她緊張得心髒都快要從喉頭跳出來。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這麽大膽,可是他說過,他們曾一起洗過,所以不算大膽,隻是她忘了而己,所以這是他們生活中正常的一個活動,她應該要努力地讓他的生活回歸以往。


    是說……該死,她的心髒會不會跳太快了一點?


    「外頭的燈是亮的。」他啞聲喃著。


    「對啦!」廢話,不要明知故問好不好。「你過去再和啦啦,我也要洗。」


    浴室的燈要是不關掉,她會有勇氣踏進來?


    「你的腳不能弄濕。」他向前一步,蹲下身看她的腳踝,嚇得她也趕忙蹲下。


    「沒關係啦,反正我明天就要拆線了。」她推著他。「你先去放洗澡水,待會我們一起泡。」


    「你的腳不能泡澡。」他堅持道。


    許夕夏傻眼地看著他。「可是我……」拜托,她今天鼓起的可是一生才一次的勇氣耶,用完就沒有了,可不可以不要浪費?


    今天不管發生再大的事,她都可以撇開不管,因為她一定要實現他的願望。


    正想著,他卻主動出擊了——


    「我幫你洗。」他輕柔地牽起她的手。


    她呆掉,任由他牽引到蓮蓬頭底下,這下子,她的心不隻是快要跳出喉頭,還開始覺得頭暈,快要喘不過氣。


    因為這裏接近浴缸邊的窗戶,微開的窗,傾落了些許光源,讓她清楚看見,轉身幫她擠洗發精的男人有著壯而不碩的勻稱骨架,當他開始幫她洗頭時,她的視線剛好平視他那仿佛刀鑿似的胸膛,這讓她想起他說過,以往他們總是一起運動、打籃球……


    而他的腹部沒有一絲多餘贅肉——「啊!你怎麽可以用洗發精幫我洗臉?」


    「色女,一直往下看。」他的語調平板無波,可是嗓音卻異常沙啞。


    她怔了下,小臉發燙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一直盯著他看,還明目張膽到被他發現了。


    可是——


    「說什麽色女,我肯看你是你的福氣!」她閃身擠著沐浴精往他身上抹。「你自己說,難道你都沒有看我?!」


    「有。」他的目光緩緩往下飄。


    「色狼,你在看哪?」她想也沒想地捂住他的雙眼。


    「看你。」雖被遮住雙眼,但絲毫防礙不了他用雙手精準地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喂,你——」


    輕扯著,她便落進他的懷裏,滑膩的沐浴精讓貼覆的身體更加敏感,尤其當他的下腹緊貼著她時,她嚇得不敢動彈。


    她不敢相信,那竟是恁地熾燙灼硬。


    所謂洗澡,她已有心理準備,可是零距離的接觸她好像不需要心理準備,甚至,她主動想要摸他。天啊,原來她真的是色女?


    可是……她屏住呼吸,挪開了手,滑到他的喉結,再順著絲滑的沐浴精泡沫來到他的胸口。


    「夕夏。」他低啞喃著,隨著她的指尖遊移,他的濃眉緊攢,像在隱忍什麽,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邊。


    她呆住,瞪著自己不安分的小手,萬分篤定自己根本是被外星人附身了,不然她怎麽做得出這種猶如調戲的動作?


    可是打從要一起洗澡,她就猜到走向會如何了,原以為自己會驚恐害怕,可事實上,除了害羞之外,她渾身發熱,仿佛對這麽親密的接觸非但不排斥,甚至是喜歡的。


    「我想,也許你說得對。」她羞怯道。


    「嗯?」


    「就算我的大腦忘了你,我的身體還記得你。」盡管害羞得要命,她還是直視著他,要讓他知道,其實他們之間可以沒有距離的。


    他的眸在昏暗之中分外熠亮,緩緩地逼近,驀地張口攫住她的唇。


    許夕夏怔了下,隻因這個吻和之前他給的任何一個吻都不同,像狂風暴雨般,吻得又濃又烈,再加上他的手同時撫上她的胸,那觸電般的酥麻滋味,是無法想象的銷魂,教她幾乎要軟倒在他懷裏。


    然而,他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唇吻落她的頸項逐而往下,攫住她粉嫩的蓓蕾。


    她幾乎要驚呼出聲,胸口劇烈起伏著,隨著他的輕吮柔齧,酥麻化為火花,將她渾身燒得發燙發軟。如此動情時刻,她腳下突地一滑——


    「啊!」她慘叫一聲,但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將她牢牢抱進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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