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告別後,蘇皖才上自家馬車。


    楚宴跟蘇寶坐在馬車上沒有下去,他也聽到了幾人的話,清楚寧蘭欣的歸來可能惹家人不喜了,楚晏微微蹙眉,「她有跟你說為何回京麽?」


    正說著,暗衛卻傳回了消息,去江南查探的人還在路上,不過還有一個暗衛卻是去了寧府,他這是在寧府打探到的消息,見她竟然以不順父母以及膝下無子被休了,楚宴的眉頭便蹙了一下。


    他看完便將紙團遞給了蘇皖,蘇皖不由愣了愣,寧蘭欣一瞧就是個性情溫婉的,怎麽可能不孝順父母?她既然有了月兒就說明是可以生養的,竟以無子被休,著實荒唐。


    蘇皖眸中明顯多了絲怒氣。反倒是楚宴道:「我已經讓人去查具體是怎麽回事了,你先冷靜些。」


    蘇皖這才發現她竟然將紙團揉成了一團。


    這世道,被休棄後,女子幾乎沒有活路,若是個心性柔軟的,說不得就被人的吐沫星子逼死了,如果對她不喜,明明可以和離。


    如今竟公然休妻,對方不僅沒把寧府放在眼中,也絲毫沒有憐惜寧蘭欣的意思,不然又豈會休妻?


    蘇皖抿了下唇,想到她眸中含淚的模樣,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隻覺得這世道待女子太過不公。


    陸佳慧的夫君寵妾滅妻,對自己的孩子動輒出手,和離也就罷了,月兒這麽膽小,寧蘭欣又再溫婉不過,竟又落個被休棄的下場。


    她胸腔中堵著一口氣,不知怎地又想起自己的過往,父母出事後,她便被宋氏當成了討好安王的棋子,一步步被逼上絕路。


    難道就因是弱女子,就該遭受這些不公嗎?楚晏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有些不對。


    他沒再管蘇寶,伸手攔住了她的肩膀,「事情總會解決的,過去的就過去了,你還有我,不要多想,嗯?」


    蘇寶原本還扭著小身體往外看著什麽,聽到爹爹的話頓時扭回了身體,明亮的大眼也溢滿了擔憂,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爹爹在安慰娘親,也不由道:「娘親也還有我!」


    蘇皖心中暖暖的,伸手摸了一下小家夥的腦袋,蘇寶乖巧的依偎到了她懷裏。


    蘇皖記得寧蘭欣上麵有三個哥哥,爹娘也都在,應該不至於看著她受委屈,再不濟還有他們,這才不再多想。


    她才剛下馬車,就見妍妍在門口候著,一瞧到她,蘇妍就撲到了她懷裏,眼眶也紅紅的,一瞧就哭過,蘇皖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蘇皖摸了摸她烏黑的長發,「怎麽哭了?誰惹我們妍妍不高興了?」


    蘇妍眨了眨眼,附在她耳旁道:「我故意裝哭的,眼睛這才有些紅,姐姐不要擔心,沒事的。」


    她容顏嬌美,眼底還帶著一抹狡黠,仔細打量確實不像傷心的模樣,因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蘇皖便帶著她回了淩霄堂,仔細一問才知道,她為何裝哭。


    蘇妍還有一個舅舅,當年國公府出事時,他舅舅因求情,也被貶了官,這些年舅母一直跟著舅舅蝸居在苦寒之地,時間久了,她心中自然憋著一股怨氣。


    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兒子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她見兒子瞧上了蘇妍的美貌,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這些年,她始終以蘇沉洲的恩人自居,覺得丈夫既然因他被貶,一家子都遭了罪,他們理應償還,飯桌上,便直言跟蘇沉洲道不如親上加親,結為親家。


    在趙氏心中,蘇家理應為她做牛做馬,他兒子能看上蘇妍,本就是她的福氣,她一個半道撿回來的姑娘自然不該挑什麽。


    蘇沉洲也理應答應。


    蘇沉洲微微愣了一下,顯然還記得妍妍之前所說的想找個好看的,她這個表哥長得隻是一般而已,也沒什麽擔當,蘇沉洲自個都不喜歡,自然覺得妍妍不願意,一時便沒有開口說話。


    當時氣氛便有些尷尬。


    蘇妍自然不願意,年前第一次瞧到這位表哥時,他就色眯眯的盯著她,送他們出府時,還想趁機摸她小手,她瘋了才會嫁給這種人。


    蘇妍當即便哭成了淚人兒,望著表哥時,也一副極其害怕的模樣,身體都止不住在顫,蘇沉洲當即沉下了臉。


    趙氏雖刻薄,她舅舅卻待她極好,一瞧她這個模樣,就以為兒子私下欺負過妍妍,畢竟他之前望著蘇妍的目光太過火熱。


    他當即便否決了妻子的提議,還狠狠罵了兒子一通,問他是不是欺負過妍妍。


    蘇妍還在無聲地落淚,瑟瑟發抖的模樣無比惹人憐惜,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醉酒後欺負過她,可是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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