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開先河了,真有意思!”我聽了頗受鼓舞,對著一桌鴨骨頭指點江山道:“你看你這麽瘦,皮這麽老。怎麽值那個價?”服務員:“先生,我們百年老店,不打折。另外我也不是鴨子。”我:“帥哥貴姓,姓李麽?咱可以打個親屬折!”服務員:“不姓李。”我:“那你叫什麽,咱交個朋友吧。咱可以打個友情價!”服務員:“不想和你交朋友。”我瞪他:“為什麽?你知道在美國有多少人想和我交朋友嗎?!帥哥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服務員:“……保安!!!”老同學保安來了。我獸血沸騰,眼眶濕潤。自從高三畢業,已有好久沒打群架,現在看到比我矮上半頭的保安們靠近,雖然對手挫了點,但依然喚醒了我青春的回憶。我仰天長笑,擺開架勢:“啊——噠!”黎安一把按住我:“慢。”我納悶:“師父,保安就兩個,不夠分你了!”黎安掏出皮夾,付錢給服務員:“sorrysorry, we are japanese.”我:“……”服務員:“……”在圍觀食客的指指點點下,黎安戴著墨鏡帽兜,麵不改色的拽著我離開了這是非之地。直到走出許久,我才從被師父偷師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我呢喃:“師父……”黎安:“恩?”我:“我覺得山下一定要恨死我們了。”黎安:“沒關係。”我:“真的?”黎安點頭:“恨到極點就是愛。”我:“……”上回黎安來中國的時候,北京還是初夏。一眨眼,幾個月過去,北京已入深秋。深秋的首都,氣溫已經很涼。街道兩旁的樹木正是落葉的季節,滿目凋零,秋風一吹,便有枯葉颯颯的往下掉,在地上鋪成橙黃色的一片。我和黎安出全聚德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雖然夜幕降臨,但北京熱鬧的夜晚才剛剛開始,到處霓虹閃爍,行人如織。行人道上,賣糖葫蘆、賣涼皮的小販們擺開攤位,在昏黃的燈光下熱情的招徠客人,剛剛下班的人們臉上帶著輕鬆的微笑,腳步輕盈的回家。過去在北京街頭走,晚上看到路旁樓房裏的燈光,想到人家一家團聚吃飯,我心裏總有點羨慕。可是今天卻不同,有最愛的人陪在身旁,兩人一起並肩走著,我覺得心裏很充實,放眼全世界,也沒什麽人值得我眼紅了。北京晝夜溫差大,秋風一起,晚上就冷。涼颼颼的冷風往脖子裏灌,令人全身打顫。我一邊走,一邊觀察路人,發現他們都穿著厚外套、厚毛衣,反觀我和黎安兩人,倒是一個穿得比一個少。我的外套輕薄,但好歹擋風。黎安之前不知道在哪個溫暖的國家裏做宣傳,匆匆飛來北京,身上隻一件套頭衫,完全經不住冷。盡管如此,黎安好像完全沒有溫感。盡管秋風大作,他卻連脖子都不縮一下,亮著白生生的脖子頂風而行,比模特還紮眼。這樣高級別的外國帥哥在北京可不多見,路過一公交車站點,等車的女孩兒們眼睛都快看直了。“我在做夢嗎?好帥的男人!”“像雜誌上走下來的一樣,他旁邊那個也很帥!”“他們是模特兒嗎?在這裏拍照?”黎安自己覺得不冷,我卻看到冷得不行。我展臂抱住他肩膀,緊緊摟過來:“師父,我給你暖暖。”黎安被我一抱,微帶詫異的看我一眼。不過隨即笑了,也伸臂抱住我的腰:“好。”或許是在國外待了多年的緣故,我對旁人的目光並不十分在意。別人怎麽看我和黎安,我也不在乎。在秋風中,我緊緊摟著黎安,為他遮風。我讓他把手插在我的口袋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我們靠在一起,並肩走著,互相取暖。在這一刻,我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這世上有那麽多人說婚姻是圍城,但還是有那麽多人不顧一切的要進到這圍城裏去。也明白了為什麽在中國,情人們崇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國外,牧師的誓詞中會說不離不棄、直到永遠。大概就是為了能像現在這樣,寒風瑟瑟的天氣裏,可以有個人和你靠在一起,與你體溫交融。我捏了捏黎安的肩膀:“師父,你瘦了。”黎安不否認:“工作很多。師父很忙。”我:“你不是有營養師,他怎麽不讓你多長點肉?”黎安掃我一眼:“老婆不在身邊,吃不下。”我一想到現在和黎安分隔兩地的狀況,也發愁:“是啊,我們倆老不能在一起,也不是辦法。怎麽辦呢?”黎安:“看來隻有你盡快當上導演,請我進你劇組拍戲。”我歎氣:“導演……哎,當年覺得觸手可得的東西,現在看起來比登天還難。怎麽會這樣。”黎安:“別著急,辦法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