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那是人造的,隻有近景沒有遠景!是拿鏟子潑的沙,死板,空洞,一點兒沒有生命力!”左冷禪衝我暴喝:“大腳!上車!!!”我:“聽老子說完!我要拍個大遠景,我要拍車子被沙塵追逐的場景!雇傭兵會恐懼,真正的恐懼!他們會流汗,會發抖,瞳孔裏全是絕望!!!”左冷禪忽然咒罵一聲,跳下車捉住我衣領。他將我拖到副駕駛車門。打開門,毫不留情的將我一腳踹上座椅。踹完,左冷禪回到駕駛座,冷臉發動車子。我從不知道自己的話可以這麽多:“哥,你明白我意思嗎?你不覺得這棒極了?哥,咱去拍吧!趁沙塵暴沒走,咱去拍吧!”左冷禪受不了了,吼我:“大腳,別逼哥揍暈你!”我:“我認真的!這是藝術!”左冷禪:“我難道不懂藝術?!”我舉起雙手:“好的好的!哥,我們都冷靜!你看沙塵暴雖然恐怖,但它是有邊際的。我目測這旋風直徑不會超過三公裏!我們把隊伍開到風暴邊緣去,我們去捕捉那奇景!風暴的邊緣,安全距離內,我們可以的!”左冷禪目視前方,眼睛一眨不眨,嘶吼:“你瘋了嗎?你拿全劇組人的性命開玩笑?”我:“拍電影冒不起風險,永遠別想拍出偉大的作品!”左冷禪:“我們拍不出偉大的作品!你以為自己是誰,斯皮爾伯格嗎?希區柯克嗎?黑澤明嗎?!”我:“我不可以嗎?我會成為他們之一的!我會拍出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作品,我會成為最偉大的導演藝術家!因為我敢冒風險!我可以為了電影拋棄生命!你的理想不是成為編劇家嗎,你難道不敢付出生命,你不敢冒險?!”左冷禪:“你真是天真過頭,幼稚透頂!連老子都不敢說自己會寫出偉大的劇本!!”我:“你這三十歲的老頭子,連豁出去背水一戰的血性都沒了!你老了!完蛋了!!!”左冷禪突然咬緊牙關,猛地轉頭看我,放開方向盤,車子也不管了。他用一種特別狠戾的目光盯著我,簡直像一頭狼,渾身都是殺氣。我也氣勢洶洶的看著他,胳膊撐在車窗上,隨時準備在他發動襲擊的時候給予快速的反擊。車子失去控製,開始橫衝直撞。撞上樹幹,撞上巨石,車廂裏顛簸的要讓人嘔吐。我和左冷禪卻完全不加理會。我們都是炮筒子,一點就著。著了以後就算天崩地裂都不管。左冷禪嘶聲:“你這臭小子!敢說我是老頭子?!”我:“藝術家三十歲以後就完蛋了,你就是其中之一!”左冷禪紅了眼:“媽的,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我知道左冷禪徹底被激怒了,於是換個方式:“哥,相信我們的車隊。我們的司機是最好的,他們知道怎麽保持距離!隻是拍個大遠景,不會出事的!”左冷禪大吼:“你一定是瘋了!”他動搖了,他動搖了!我興奮的握緊雙拳:“是,我瘋了!我們一塊兒瘋!讓我們為第一部電影而瘋狂!”這時,失去控製的吉普車直直衝進草原一條河流,車身劇烈的震動令我和左冷禪不得不回到現實中來。對講機中傳來副導演焦急的叫聲:“導演,編劇,你們的車怎麽開河裏去了?!”我:“順道洗個車!”左冷禪緊皺眉頭重掌方向盤,腳下猛踩,在車子熄火前開出河床。我則握緊對講機,下令道:“車隊1到8號,往六點鍾方向開!”副導演:“導演,可是小鎮在東麵啊!”我難以壓抑自己的興奮之情,手舞足蹈道:“往六點鍾方向前進!我們不回小鎮!我們去拍沙塵暴!”副導演:“啊?”雖然全隊的人都無法明白我下達的命令,但他們十分敬業,還是按照我的意思辦了。期間陳少豪曾經通過對講機想和我們溝通,不過卻被左冷禪一把按掉,將對講機扔到後座。我:“哥?”左冷禪:“那才是正宗老頭子,跟他沒什麽可商量。”我笑:“好!不過回去以後豪哥估計會找你談話。”左冷禪輕蔑一笑,耳釘閃閃:“我還怕他?笑話!”九死一生沙塵暴愈演愈烈,風起雲湧,沙牆聳立。狂風卷起沙石從我們的車窗上劃過,留下道道刮痕。盡管待在車內,仍能聽到車外隆隆風聲,低沉厚重,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喘息。從西北荒漠卷來的沙塵像大雨一樣鋪天蓋地的朝車子灑下,左冷禪不得不開啟雨刷,才能勉強看見前方車輛的尾燈。終於開到外圍,能見度逐步上升,天空雖淺黃卻明亮,不再是黑沉沉的充滿懸濁物。我打開車窗,將頭伸出去吸了口氣:“鼻孔沒堵,這兒就行了。哥,把車停下。”左冷禪迅速停下車,我們前後的車輛見狀,也紛紛停下。劇組的工作人員一聽說我要在沙塵暴邊緣拍錄像,都以看瘋子似的眼神看我:“導演,咱是劇組,不是敢死隊啊!”我揮手:“死不了!拍段遠景就走。攝影組留下,演員道具武行先回鎮上!”攝影師:“導演,這風險太大了。沙塵暴裏的石頭,會把車窗玻璃砸碎,我們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我勸他:“這兒沒那麽多石頭,都是沙丘裏吹來的沙子,砸不破的。”攝影師:“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我擺手:“一點風險冒不起,怎麽成大器?難道你想拍一輩子平庸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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