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豪:“腿好之前,不準出去。”左冷禪:“人是我自己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著麽?”陳少豪:“現在我是你老板,我就管得著你。”左冷禪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行啊擺起架子來了,你是逼我辭職吧?辭職就辭職,老子是核彈,到哪兒都輻射……”陳少豪板著臉,氣的全身發抖。我發現自己的到來有些不合時宜,但沒辦法,手裏有正事。我輕咳一聲,敲了敲房門。左冷禪:“呦,大腳,素質真高,還知道敲門了?”我掃陳少豪一眼:“這不是有外人在這兒麽,我怎麽好丟你的人?”左冷禪:“沒錯,不能讓外人看輕了咱。聽說你讓劇組兩周之內把餘下的戲殺青了,好猛好猛。”我謙虛道:“一般猛一般猛。今天把樣片帶來給兩位巨頭看看,請巨頭多多指教。”陳少豪對我的態度還是有些冷淡,不過比當初左冷禪進急診室的時候好多了。那回大概把他嚇瘋了,才會做出那麽不理智的舉動。當然說到不理智,我們這裏三個人,誰都不遑多讓。這時他接過我手裏的樣片,去搗騰影碟機。我就坐到左冷禪身邊,和他聊天。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石膏腿一下:“疼嗎?”左冷禪覷我:“你想死嗎?”我:“不敢,你家官人太彪悍,上回差點把我掐死。”左冷禪失笑:“陳少豪要是把你掐死,我絕對會被黎安五馬分屍。”他看著我,忽然又說:“大腳,你黑眼圈怎麽嚴重成這樣,滿眼血絲,自己瞧見了沒?”我低笑兩聲:“這片剪的快,每一個片段又是精挑細選。這兩天看的我兩眼發漲,好久沒睡飽覺了。”左冷禪:“幹嘛這麽拚命?”我:“既然大家都付出了那麽多努力,自然要盡量做得最好。廢話不多說,驗貨吧。”這時,陳少豪搗騰好片子,坐到沙發上:“李嘉圖,我不介意你繼續叫我豪哥。”我:“嘿嘿,不敢,小弟現在看到你就肝顫。”陳少豪嗤笑:“過去的就過去了。大丈夫不記仇,以後還是兄弟。”我笑說:“好。”左冷禪突然冒出來一句:“大腳,我怎麽覺得你和過去有丁點不一樣了?”我:“怎麽不一樣?”左冷禪:“更……成熟了?奇了怪了,成熟這個詞跟你有毛關係……”我擼頭發:“更爺們兒了。”片子一開始放,我們三人就都不說話了,目光盯著屏幕,全神貫注的看起來。看到一半,我側頭去看他們兩人表情,小心翼翼的觀察他們的反應。放映到沙塵暴時,左冷禪勾起嘴角,露出欣慰微笑。陳少豪則微微睜大雙眼。我就知道,這片子成了。幾個月後,《狼群》上映,引爆國內電影市場。前所未有的故事加上前所未有的震撼實景畫麵,令觀眾歎為觀止,大呼過癮。連續三周占據票房寶座,風頭一時無兩。我作為全劇導演同時在全國馬不停蹄的展開宣傳攻勢,足跡甚至涉及到香港、台灣,天天做訪問,做推介。媒體的報道鋪天蓋地,我的身家背景也被捅爆。大概是我太有錢了,或者我太帥了,雜誌們都愛把我放在封麵,掛在書報亭,招徠馬路上來往的小姑娘。做完活動後,我給自己放了一周時間假。這時黎安早已飛往美國拍戲,我於是也飛過去幾天,陪他身邊。離國內的喧囂遠一些,給兩人多一點時間和空間。很快,趁著《狼群》在大陸香港東南亞的熱度,此片一舉獲得八項香港金像獎提名,其中包括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男主男配等重量級的獎項,瞬間震驚中國影壇。電影的成功讓我心情大好,入圍香港金像獎更是讓我欣喜若狂。香港金像獎在華語影壇的地位不用我多說,能夠入圍本身就是對我工作的極大肯定,如果再能斬獲幾個獎項,那我的導演夢簡直就實現了一半!事業的順利讓我精神愉悅,在美國的時候,我每天都早起陪黎安去片場拍戲。他工作,我就上網瀏覽中國的網站,搜索關於自己的報道。中國的媒體真能寫,把我說成新生代導演的代表,就差沒安個天縱奇才的名頭在我身上了。各種褒獎都有,說我工作敬業拚命,又不像一般的星二代那麽傲慢,還誇我爸虎父無犬子。其中最扯的還莫過於一篇探討我、左冷禪和陳少豪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的報導了。據這作者說,我和陳少豪本是一對。後來陳少豪移情別戀,看上劇組裏平民出身卻才華橫溢的左冷禪,就和我一刀兩斷。結果我不甘罷休,仗著導演身份對左冷禪百般刁難,甚至害他出了事故。陳少豪自此對我更加厭惡,合作關係危在旦夕。結果這麽扯的新聞,竟然還真有人信,信的人還不少!另一方麵,我李嘉圖在電影圈混了那麽久,當了那麽久的搬運工,這回可算出了口惡氣。當年在北影認識的一幹兄弟聽說我入圍香港金像獎,全一副跌碎眼鏡、下巴脫臼的模樣,想當初敢給我臉色看的藝人們,也再不敢在我麵前放肆了。最有趣的還是我那個高中同學金海龍,《狼群》上映才三天,他就打來電話慶祝。口氣卑微,為以前的行為抱歉,還想和我請我拍廣告。我聽了幾句,心中嗤笑,也略有感慨。想起當年一起讀書的情景,沒想到好好的同學,進社會以後就成了這樣,真讓人倒胃口。我後來又和他聊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這輩子不想再與這人聯係。某一天,我和黎安在床上聊起金像獎。雖然入圍了,但拿不拿的到還是個未知數。所以我也有點緊張。我:“師父,你說我這回能拿到導演獎嗎?”黎安:“結果出來之前,誰都不知道。”我:“現在《狼群》的票房橫掃東南亞,不給我個導演獎拿拿,他們怎麽好意思?”黎安:“有正經事嗎?沒有我就睡了。累。”我:“師父,你還記得我們的五年之約嗎?現在我看不用五年,我拿下金像獎你拿下奧斯卡,我們就可以直接出櫃了。偷偷摸摸的感覺太爛,上你酒店還得喬裝。”黎安長歎一聲,探出一條胳膊,把我腦袋按被窩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