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二人舉止親密,他便猜到幾分,偷偷打量傅昭幾眼——不過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真是可惜了洛爺!


    傅昭哪知旁人的唏噓,正聽得上癮,忽聽院中一陣「蹬蹬」的腳步聲,便看一位錦衣少年飛奔而至,一把抱住洛樺,哭得是涕淚磅礴,聲嘶氣噎,又是咳嗽又是擤鼻涕,臉漲得通紅。


    「你一聲不吭就消失不見,哥幾個到處找你,安國侯府那群混蛋簡直不是東西,若不是康王壓著,我早砸了丫的!」


    洛樺拍拍他的背,雖在笑,眼角卻紅了,看得出心裏也是極度的激動,隻是硬忍著不肯宣泄而已,「我很好、很好……」


    他拉過傅昭,介紹道:「阿昭,他便是章華。」


    此刻章華已是止住了大哭,與洛樺的冷峻嚴整不同,他給傅昭一種懶散、漫不經心的印象,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帶著幾分審視的意思上下打量自己,讓傅昭心裏非常別扭。


    還有一點,傅昭覺得自己見過他,而且是並不愉快的見麵,但她沒有作聲,笑盈盈問了個好。


    章華吸吸鼻子,目光聚集在他倆相握的手上,神情一滯,指著他倆訝然道:「你、你們……」


    看他這般驚慌,傅昭不知為何極為痛快,搶在洛樺前頭開口說:「我是他娘子,他是我家贅婿!」


    此言一出,章華好似一直被踩了尾巴的貓,驚得原地蹦起,瞠目望著洛樺,「你、你成親?贅婿?那周……」


    「我已入贅傅家!」洛樺出言打斷他,朗聲道,「她是我夫人,你該稱呼她一聲嫂子。」


    章華還想說什麽,但在洛樺殺人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了下去,老老實實作揖,「嫂子好。」


    傅昭識趣道:「你們談,我去院子裏看看花。」


    李頭兒忙叫仆婦跟上去伺候。


    章華歎道:「洛哥,她出身差,相貌又平平無奇,和周姐姐比差遠了……唉,這是你遭難了,若是以往,她給你提鞋也不配!」


    「慎言!」洛樺斂了笑容,目光陡地一沉,冷冰冰道,「她是我的妻,夫妻一體的道理你應懂得,若再有此言,你我十年的交情就此作罷!」


    章華隻覺一股陰風寒凜凜撲麵而來,頓時出了一身白毛汗,「你別嚇我,我不說了還不成?」


    他嬉皮笑臉上前,「哥,說實話,你來找我,是不是有東山再起的意思?」


    「不,你為何突然來此?」


    一聽是這事,章華往椅子上一癱,沒好氣說道:「還不是閻王那孫子,鬥雞時出老千,我氣不過狠狠揍了他一頓,他爹鬧到禦前,我就被我爹扔過來避風頭。」


    「要扔也扔到你爹的地盤,這裏可不是——你沒說實話。」


    章華默然半晌才說:「……哥,京城局勢很不好,皇上嘴上不說,心裏已後悔處死靖王,不但對皇後愈加冷淡,連帶著看康王也不大順眼,無緣無故申斥數次,逼得康王不得不告病休養。」


    「不吭不哈的臨平王最近有點聲名鵲起的意思,家裏人一商量,就把我扔到這兒,明著是躲閻閣老,暗地裏查劉家。」


    洛樺眉頭一跳,「劉家?那個縣城首富劉員外?」


    章華吃驚道:「是他,你也知道他?……他原是臨平王府的老賬房,幾年前突然辭了,我爹是廣撒網多捕魚,就讓我過來查查他的底兒。哥,說起來臨平王是你堂姐夫,你覺得這人如何?」


    洛樺淡淡看了他一眼,「他是長房的女婿,不了解。」


    洛樺的父親是安國侯的庶弟,嫡庶有別,加之又被太夫人養成了怯懦的性子,在長房麵前總直不起腰,洛樺看了生氣,多次勸說無用,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極少和長房來往。


    無意戳中他的痛處,章華自覺失言,幹巴巴笑了幾聲,「哥,其實你也不甘心的對不對?明眼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有周姐姐珠玉在前,你那庶妹病得就剩一把骨頭,你是多喪心病狂才會對她下手。」


    見他神色微動,章華決定再下一記猛藥,「你這樣一走了之,在別人看來就是喪家之犬,是落荒而逃,哥,你是從不認輸的人,就情願背著汙名隱姓埋名一輩子?」


    「哥,回京吧,我陪你到禦前奏對,非和安國侯分辯個清楚!康王著實欣賞你,再加上我爹他們,不愁討不回你的清白!到時候你還做大將軍,我還給你扛刀,多好。」


    洛樺聽得有些心煩意亂,起身踱步到門口,熏風襲來,吹得屋簷下的鐵馬發出不安的聲響。


    傅昭坐在花叢前的石凳上,聽見動靜看到是他,便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熠熠生輝,比陽光還要燦爛,刹那間就驅散了洛樺心頭的烏雲,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彎了彎。


    他隻覺渾身鬆快,轉身說道:「我現在挺好的,不想再卷入京城的是是非非,過來看看你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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