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哪裏知道,這些都是洛樺剿了個賊窩子掙得的銀子,若是早來一個月,看到傅家家徒四壁的場景,怕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孟嬤嬤忙從豆兒手裏接過來,微微欠著身子奉給傅昭,「回夫人話,這兩位看著眼生,許是外麵伺候的婆子。」


    因剛喝了茶,傅昭沒胃口吃別的,手內拿著小銀勺,一下下攪合歡湯,聞言也不抬頭,慢悠悠說:「既然不是侯府的人,打發走就是。」


    她說話毫不客氣,那倆嬤嬤沒料到她如此不給麵子,均是一愣,其中圓臉的嬤嬤腦筋略快,忙躬身賠笑道:「府裏前後換了幾波人,孟嬤嬤深居簡出,不認識我們也是有的——老奴姓龐,她姓壽,都在太夫人院子裏伺候,給少夫人見禮。」


    她二人一個胖,一個瘦,真是人如其名。傅昭瞧著有趣,心下一樂,臉上便帶出笑來。


    龐嬤嬤以為她在示好,趕緊趁熱打鐵道:「太夫人聽說二少爺在這邊安了家,想見見孫媳婦,特命我們接您上京入府。」


    她用眼神示意,壽嬤嬤幹瘦的長臉忙擠出一絲笑,從袖口掏出一封信,「太夫人著實惦記您二位,二少爺軍務纏身一時回不來,您先和我們走——太夫人信上都寫明了。」


    傅昭接過信,瞧也沒瞧就扔在炕桌上,「此事我做不得主,夫君臨走時讓我在家等他,我不能隨隨便便離家而去,一切等他回來再做決定。」


    孟嬤嬤早料到侯府會用孝道來壓,她的意思是「拖」字訣,出嫁從夫,讓傅昭以洛樺不在為由搪塞過去。


    龐嬤嬤笑道:「正因為二少爺從軍,太夫人念及您無人依傍,才遣老奴來接。去歲災荒,好幾處起了民亂,盜匪盛行,您孤身在外,若是出點什麽事兒,可讓太夫人心裏怎麽過得去。」


    傅昭連連冷笑:「這話說的,好像我要死於非命。」


    真能歪曲人意!龐嬤嬤心頭起火,麵上不敢顯露半分,輕拍了幾下臉,訕笑道:「打嘴打嘴,老奴不會說話,少夫人千萬別往心裏去。」


    傅昭口氣一轉,又變得溫和爽朗,「嬤嬤不必自責,怎麽說你也是從太夫人身邊出來的,我不會與你計較,但我還是那句話,上不上京,進不進府,等夫君回來再說。」


    龐壽二人對望一眼,情知服軟不行,壽嬤嬤臉色微冷,拿出教養嬤嬤的派頭,勸誡說:「少夫人此舉不可行,哪有媳婦成親不拜見公婆長輩的,按侯府的規矩,新過門的媳婦不認親,沒有喜帕,這門親事就算不得數。孟嬤嬤,你也是侯府裏的老人,您說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孟嬤嬤冷然說:「婚書齊全,這門親事怎麽就不成?」


    傅昭聞言誇張地笑起來,「哎呦呦,我竟不知,朝廷的律法竟抵不過安國侯府的規矩,真是聳人聽聞,嚇得我的心撲棱棱地跳。不行,趕明兒我須得去衙門口問問,我和夫君的婚書上要不要再扣上安國侯的印鑒!」


    劈裏啪啦竹筒倒豆子,傅昭一番話讓兩位嬤嬤變了臉,既不能說有婚書就算成親,也不能說不用守侯府的規矩,


    傅昭端起茶盞,不疾不徐道:「你們回去,隻管把我的意思轉給太夫人就是。」


    這便是送客的意思,龐壽二人最初以為小事一樁,在太夫人麵前拍著胸脯子保證過,此般灰溜溜回府定然免不了一頓責罵。


    「太夫人是真的心疼您。」龐嬤嬤眼珠轉了幾轉,索性捏著帕子抹抹眼角,「老人家上了年紀,就喜歡兒孫繞膝,圖個一家團圓。如今侯府一家子都在,唯獨少了您和二少爺,太夫人每每想起,疼得心口難受……」


    壽嬤嬤會意,也捶著胸口哭道:「二老爺二夫人也天天念著您,二夫人的眼都快哭瞎了。少夫人,他們可是二少爺的親父母,長輩的慈愛之心,您不能往地上踩啊。」


    傅昭本無意與她們多做糾纏,聽了這話,緩緩將茶盞放下,粉臉毫無表情,一雙眼睛盯視她們良久,才舒了口氣,仿佛按捺著胸中無窮的怒氣,語氣平靜道:「你們能代表太夫人和侯府的意思?」


    話似有轉機,龐嬤嬤忙不迭點頭應是,「那是自然,這些話我們豈敢亂說,全都是太夫人之意。」


    孟嬤嬤在旁輕咳一聲,提醒傅昭不要節外生枝。


    傅昭不理會她,笑眯眯道:「那請問兩位嬤嬤,我以什麽身份進安國侯府?」


    「少夫人真會說笑話,自然是以二少夫人的身份。」


    「我看您兩位才是在說笑話!」傅昭噌地起身,目中閃著憤怒的火光,站在腳踏上指著她兩人喝道,「什麽二少夫人?安國侯府有二少爺嗎?他早被趕出侯府了!心口痛?眼睛哭瞎了?擔心我的安危?統統都是屁話、鬼話!」


    想起洛樺所受的冤屈和羞辱,無法抑製的憤怒上下翻騰,傅昭隻氣得渾身亂顫,看著她們滿臉的假笑,真恨不得一個窩心腳踢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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