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華根本扒不動他的鐵臂,動彈不得,隻能側彎著腰小跑隨行,哎呀呀喊了一路,看得一眾軍士皆大笑不已。


    豈知慘的還在後麵,洛樺拉著章華,口裏說著教他練拳,手上卻劈裏啪啦一頓揍,直把一個風流公子打得鼻青臉腫滿頭包,這般的模樣,隻怕站在國公夫人麵前,她也未必能認出自己兒子!


    好容易停了手,章華以為他氣消了,猶不死心,蹭著步兒挨到他麵前,期期艾艾道:「洛哥,就算我求你,你看看周姐姐的信行不行,好歹從小一起長大的,隻當一位故舊的信——不然回京我沒法和她交代。」


    洛樺詫異地看了看他,「這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比命都重要!」


    「那我看信,要你的命,如何?」


    洛樺話音不高,卻帶著錚錚金石之聲,麵上掛著淺笑,眼中卻冷氣森然,驚得對麵的章華打了個冷顫,失聲叫道,「洛哥,你是認真的?」


    天漸陰了上來,西邊一大團鑲著金邊兒的烏雲慢慢壓過來,雨前颯颯涼風在二人中間穿隙而過,空氣猛然冷掉了,凝固了。


    天色不好,洛樺準備早點回去,想起小院中等候的那人,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他拍拍章華的肩膀,「你忘了獲鹿縣衙裏我和你說的話了?你說我重色輕友,你又何嚐不是?」


    轟隆隆,一道悶雷在頭頂炸響,驚醒了兀自怔楞的章華,看著洛樺的身影漸遠,想到京城周姐姐含淚的雙眸,心猛地一緊,全身血液倒湧上來,臉立時漲得通紅,猛然高聲喊道:「洛哥,隻要你肯看周姐姐的信,我的命你盡管拿去!」


    洛樺慢慢回身,「即便看了,我也不會動心,值得嗎?」


    章華大踏步上前,直直將信遞到他麵前。


    洛樺麵無表情,打開信逐字逐句讀了一遍,複又遞給章華。


    章華不接,「周姐姐給你的。」


    洛樺手一鬆,信紙嘩啦啦地就要被風吹走,章華大驚失色,忙搶到手中,珍而重之放入懷中,埋怨道:「我真不明白,周姐姐的一番心意你怎麽就不明白。」


    砰,當胸正中一拳,章華蹬蹬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哇」地吐出口血,繼而連連咳個不停。


    不似校場上略帶戲弄的教訓,洛樺這一拳沒有手下留情,使足了全力,徹底打傻了他,仰起頭悲憤喊道:「洛哥,你為了個女人,多年的兄弟情分真不要了?」


    洛樺冷笑一聲道,「你大概吃醉了酒,到我麵前發酒瘋麽?我早與你說過,傅昭是我夫人,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容不得別人辱她!而你,先是無中生有壞我夫妻感情,後恐嚇她與我和離,一路上故意拖延時間,完全不顧及她的安全!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嗎?」


    他緩了緩,沉聲道:「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我不想和你撕破臉,給你機會揭過這事兒,可你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不休……我這一拳叫你清醒清醒——你喜歡周紋是你的事,別強安到我頭上!」


    章華怔楞下,忽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懷疑周姐姐和我不清不楚?那你可冤枉她了,她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就是我也剛知道。」


    「笨蛋!」洛樺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懶怠與他廢話,倏地轉身而去。


    天上的雲越積越重,亥正時分,外麵一團漆黑,星月不見,一道明閃劃過天際,四下照得一片慘白,隱隱給人一種不安和恐懼的感覺。


    傅昭窩在洛樺懷裏,眉頭微蹙,看上去有幾分憂心忡忡,「他們北上禦敵,卻把你留在這裏,是不是故意疏遠你。」


    今日議事,宣府王總兵和畢力帶領主力北上,準備趁勢追擊潰敗的韃靼軍隊,然作為抗擊韃靼最大的功臣洛樺卻被留了下來。


    他解釋:「我沒有官職,全憑之前的威望和他們幾個作保,才能指揮軍隊,於我而言,獨攬功勞不是好事。且王總兵之前幾乎被破城,就盼著打場勝仗將功補過,我不能與他爭功。」


    複又笑道,「下午他們剛走,晚上就下起雨,一路上風雨交加,哪有我軟玉在懷愜意。」


    他不甚介意,傅昭便放寬了心,二人說了會兒話,相擁沉沉睡去。


    轟隆隆的雷聲一陣接著一陣,驀地洛樺翻身而起,神經質似的仔細聽著什麽,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矍然生光。


    傅昭迷迷糊糊問他出什麽事了。


    「聽著像是大軍的馬蹄聲,我出去探探。」洛樺將隨身匕首給她,又喚來豆兒與她作伴,囑咐二人關緊門窗,萬不可上街。


    過了幾刻鍾,紛雜的腳步聲、兵戈聲於街麵上迭起,地保滿頭大汗,篩著鑼飛也似的跑著大叫:「韃靼來襲——,韃靼來襲——老少爺兒們,抄起家夥跟著洛將軍殺敵啊!」


    一聽說韃靼來襲,豆兒嚇得麵如土色,抱住傅昭的胳膊,哭喪著臉說:「夫人怎麽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軍解甲歸甜 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光並收藏將軍解甲歸甜 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