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末認識薑令學,論起來,他也算賢妃的侄子,隻是不學無術,紈絝得厲害,她當著那一群紈絝的麵說這些話,不過也是給鄭堰難堪,同時免得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裏,卻不是要與薑令學之流扯上關係。


    故而,她自然也不理薑令學所說,轉身便要回府中去。


    蘇璃末不回答,薑令學仿佛也不尷尬,他瞧見蘇璃末要走,倒是大剌剌地接著說:「蘇姑娘這就要回去了嗎?蘇姑娘不解釋清楚,萬一是誤會了我們鄭兄呢!」


    蘇璃末前世就與薑令學沒什麽交情,沒想到這人竟然這般「窮追不舍」,她轉過身來,正待打發了這個紈絝子弟,卻不想,鄭氏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蘇璃末!我一日不管教你,你便也不顧女兒家的顏麵,要到這人前來走上一遭才好嗎?」


    蘇璃末早想到鄭氏會來,畢竟前世鄭氏也來了,還和她的好侄子演了出大戲,倒好似他們是被逼無奈,才狠心退婚似的。


    當下自然也沒人理會薑令學了,大家都朝蘇夫人看了過去。


    「夫人這麽早就出來了,是來送鄭表哥嗎?倒也是,鄭表哥才被退了婚,正傷心著呢,夫人是鄭表哥的姑姑,還是好好勸勸吧。」蘇璃末懶懶地搭著眼簾,瞧都不瞧鄭氏一眼。


    「你還有臉說!」鄭氏橫眉怒目,走過來便數落起蘇璃末來,「你好歹也是蘇家的大小姐,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我聽見下頭人來報,還當你是年紀小不懂事在玩鬧,如今看,你倒是故意的!你做出這種事,可想過你妹妹的名聲?」


    蘇璃末覺得可笑。


    前世他們退親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會不會影響蘇璿的名聲,如今被她搶了先,倒要拿姐妹情深來給她施壓了。


    隻是可惜,她自重生回來,想了三天,這世間,名聲大抵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她若真在乎名聲,又怎會一大早就等著鄭堰上門來呢?


    「妹妹的名聲?」蘇璃末笑得嘲諷,「妹妹的名聲,與我,何幹?」


    整個蘇府門前一片寂靜,立著的看客仿佛都靜止了似地,驚訝地看著這位蘇家小姐。


    她與人退婚,已是遠過他人之勇,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就是明著與蘇夫人不睦?


    蘇侍郎家裏的那些風流事,雖然不知詳細,但大家多少都聽說過,如今看來,傳言似乎不虛,這蘇大小姐,與她名義上的「嫡母」,可真是一點不和啊。


    鄭氏怎麽都沒想到,蘇璃末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頂撞她的話,她指著蘇璃末,當下就要發作:「好啊,好啊,你如今長大成人,翅膀硬了,便連我這個長輩也不放在眼裏了!」


    蘇璃末看著鄭氏,臉上的笑意一點未減,緩緩地開了口:「夫人難道,不想讓我與鄭表哥退婚嗎?」


    寥寥數語,卻是讓鄭氏眼皮猛地一跳,看著麵前的蘇璃末,竟覺得好像看見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她是和自己的侄子商議過,當年訂婚,不過是看中了蘇璃末的親外祖父是鎮遠侯,想著將來兩人成婚,鄭堰能得到提攜。


    可這麽多年了,那鎮遠侯倒是挺心疼自己的親外孫女,可旁的呢?別說鄭堰了,連蘇家都沒得到什麽好處!


    鄭氏覺得蘇璃末這般自私的人,不光不能給鄭堰助力,隻怕還要拖他的後腿,便想著找個理由退了這門婚事,可那也是得鄭堰退婚啊,平白讓蘇璃末搶先,這算什麽!


    她一橫心,才想開口反駁,卻不想,從方才開始就沉默不語的鄭堰忽然攔下了她。


    「一刀兩斷就是,我鄭堰也不欠你什麽!」


    鄭氏震驚地看向自己侄子,便是退婚,也隻能他們鄭家來退,鄭堰這就同意了?


    隻是鄭堰現在一心想著不能讓蘇璃末把作弊的事抖出來,不住地攔著鄭氏,給她使眼色。


    蘇璃末知道鄭堰在那些紈絝麵前還是要點臉的,便滿意地朝他笑笑:「表哥能想通,再好不過。」


    前世她當了五年的皇後,便是從前再受欺負,後來久居高位,也養成了一股傲然的氣質。如今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出來,擲在鄭堰心上,卻好似千鈞巨石一般,竟讓鄭堰差點不由自主跪下去。


    而蘇璃末,渾然也不管鄭氏與鄭堰難看的臉色,更不管身後一群紈絝各色聲音,隻是怡然又順著來時的路,回自己院子去了。


    「好一個蘇大小姐,鄭兄,你這戲可比那戲台子上的好看多了!」薑令學這一句一出,同行其他公子哥們跟著都大笑起來。


    戲也看完了,這些人也不等鄭堰,一個個又搖著扇子踱著步離開,找酒喝了。


    鄭氏狠狠地瞪向鄭堰,壓低了聲音質問:「你怎麽回事?」


    鄭堰討了一鼻子的灰,還被人拿了把柄,哪還好意思留在這?人一散了,他便跟被鬆了綁似的,敷衍地朝鄭氏搖搖頭,倉皇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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