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這一瞬,外頭響起沉悶的兩聲,待她再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靠在出口處的孟倦舟,和兩具倒在他腳邊的刺客屍體。


    一劍封喉。


    隔了兩世,他的劍依舊那樣快,不給人一點反擊的機會。


    「沒嚇到姑娘吧?」孟倦舟從出口邊移開,給蘇璃末讓出位置。


    蘇璃末皺著眉頭從裏麵側身出來,看到他將方才因傷人而飛出去的劍取了回來。


    「世子殿下真是好身手。隻是不少人都看見我進了這間屋子,不知世子殿下,打算怎麽處理這事?」蘇璃末冷眼看著,隻覺得不管哪一世,離這個人遠點,似乎都是非常正確的一件事。


    孟倦舟收了劍,剛想答她的話,可還未開口,人就再也支撐不住了,豁然向後倒了下去。


    「孟倦舟!」蘇璃末大驚。


    她雖然因為前世和方才的事情,對這人沒有一點好印象,可她也並沒有想讓他死了。


    她衝過去,扶著摔倒在地的孟倦舟,讓他靠在旁邊的木櫃上,這時才驚訝地發現,那人穿著的上好菱紋玄衣上,洇出一大片暗紅色的血跡。


    「你受傷了?」蘇璃末蹙眉。


    「中了一劍而已,蘇姑娘放心,我死不了。」


    蘇璃末不明白,怎麽會有人能把中了一劍說得這麽輕鬆?再想想方才,難道他那一係列的動作,都是在身負這麽嚴重的傷口的情況下做出來的嗎?


    蘇璃末最怕疼,實在不敢想象他是怎樣隱忍,才沒有在她掙紮的時候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響。


    「你這傷口不止血,會出人命的!」蘇璃末抬眸看向他,果見他臉色蒼白,微抿的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


    她到底不夠鐵石心腸,沒法見著一個人就這麽沒了。


    蘇璃末一橫心,幹脆把自己帶著的一條雪白的帕子拿了出來,塞進他手裏。


    「我不看你,你把血止了,趕緊走吧。」


    孟倦舟壓根沒想到她會有這番動作,他怔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姑娘於孟某有救命之恩,多謝了……」


    蘇璃末撇過視線去:「別說那些廢話了。」


    隻是孟倦舟傷在腰腹,方才又撐了那麽久,這會想要給自己止血,竟是動作笨拙,堪堪將那絹帕按在傷口上,都還略略歪了。


    蘇璃末餘光瞥見他的樣子,又見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到底沒忍心放他自生自滅,扭過身去,動作利索地便要去扯他外衣。


    「蘇姑娘……」


    「生死關頭還在意這些?我會包紮,總得……讓你撐到有人來救你吧。」


    她說著關心人的話,卻是一臉不加掩飾的嫌棄,孟倦舟看著,竟然覺得這沒見過幾麵的蘇家大小姐,似乎也與傳聞中並不相同。


    「我懷裏,有藥。」孟倦舟認命似地看著她。


    蘇璃末沒有答,隻是冷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躲開他因為要處理傷口而不得不露出來的皮膚,將孟倦舟說的傷藥,毫不猶豫地倒在血液已經快要凝固的傷處。


    真疼啊,孟倦舟覺得這藥上的,甚至比他受的那一劍還疼。


    他悶笑了一聲,借此讓自己好受那麽一點。


    「你笑什麽?」蘇璃末解開他的腰帶,當作包紮傷口的繃帶,裹在了她的那塊幹淨的絹帕外麵。


    「姑娘大恩,沒齒難忘。」


    蘇璃末看向他。不得不說,京中那些傳言也確有幾分道理,便是這樣蒼白如紙地靠著個破櫃子,瑞王世子那張臉,也依然無人能出其右。


    現在看著是挺正常一個人,怎麽後來,就當了什麽反賊呢?


    「姑娘怎麽,這麽看著我?」


    「有些話想說,又覺得你是現在這個樣子,說出來,太不近人情了些。」


    「但說,無妨。」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真說了?」


    「洗耳恭聽。」


    「世子殿下也說今日是我於殿下有大恩,我是個俗人,想趁著這會殿下不能抵賴問問殿下,這恩,要怎麽報呢?」


    麵前的女子眼眸清亮,目光中還隱隱有著一絲狡黠,孟倦舟怔然了一瞬,而後淺淺笑了一下。


    「姑娘想讓在下怎麽報答姑娘?」


    血止了,可傷顯然不輕,他說話的聲音氣息明顯,與蘇璃末為數不多的記憶裏的那個人,一點都不像。


    蘇璃末頓了一下,才移開視線,故作理所當然地開口:「世子殿下身份尊貴,武藝高強,我隻是工部侍郎家裏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自然不敢有太高的要求。」


    孟倦舟看著她,突然真有點好奇,這位蘇家大小姐能提出什麽報恩之法來。


    蘇璃末微微搭下眼簾,想起他前世領兵攻入京城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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