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一點,別什麽事拉上負謙就失去理智。」感覺他再努力都比不過負謙受一次委屈,他想獨占全部的舒月有這麽難嗎?


    「是呀,我一拉上負謙就不講理,連自己人都顧不得了,我還給外人麵子做什麽?你要我冷靜一點,那你說,這事該怎麽解決?你回家談是要談什麽?」蔣舒月見龍君奕說不出話來,心登時冷了一半。「綠芽,恭喜你,你到頭來還是贏了!」


    「舒月!」龍君奕慌了手腳,怎麽忘了當初妻子就是因為誤會了他跟綠芽之間有什麽峻昧,長期累積下來才一病不起,險險撒手人寰。「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別鬱氣。」


    到這裏,蔣負謙才鬆了一口氣。他的冷靜原來是屏息,倘若姊夫真為綠芽說話而不顧姊姊心情,就算他有能力把姊姊帶走,讓她過好日子,她仍舊不會快樂。


    還好姊夫及時表態,他想姊姊很快就能冷靜下來了。


    「碗外的菜看起來就是比較香,你伸筷子去挾吧,就在那兒,我從沒阻攔過你!」蔣舒月指著綠芽,沒想到她個子小小的,壞心眼卻這麽多。「我蔣舒月善妒又無子,隨便別人怎麽閑話,我就是不跟人共侍一夫!」


    「你說哪兒去了?我這輩子就你一個!」龍君奕哄著,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害躁,怕就怕妻子盛怒之下,一去不回頭,損失最大的人是他。「綠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蔣英華是給你多少好處,非要把我們搞得烏煙瘴氣不可?」


    眾人看向綠芽。蔣負謙眼底浮著不屑,他不是沒給過她機會,偏偏她就是個有繩索也不攀,淹死了再怪佛祖狠心不現身相救的人。


    「我……少爺,我……我隻是……」綠芽激切迎眸,一對上龍君奕失望譴責的眼光,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懺愧地低下頭哭泣。


    「啊,綠芽不就是當初跟龍君奕私奔的那個丫鬟嗎?」群眾中有人想起這件舊事,憤憤難平。「先讓大姊守活寡,再讓小弟家庭失和,姓蔣的是欠她多少啊?」


    「不安分啦!誰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摔下來變成雞,隻好四處啄人啦!難怪龍家少爺會浪子回頭……」


    大夥兒繼續說著風涼話,落在綠芽身上的眼神充滿都夷,她縮肩啜泣,屈辱上湧。


    「唉,算了。負謙,把綠芽帶進來吧。」千夫所指的滋味不好受,既然綠芽假造身分誣賴負謙薄情的誤會已經解開,她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一半,比較能靜下心來看待這件事了。「誤會已經解開了,各位鄉親請回吧。」


    她不管民眾要走不走,轉身便路入大門,龍君奕也因此鬆了口氣,不等蔣負謙及綠芽,立即跟著妻子的腳步,疼惜地哄著。


    「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說姓這種人!還不走,難道想讓龍家叫人架你進去?」蔣負謙對她一向沒好氣,敢把念頭動到他極為珍重的家庭,晴蜜心裏隻要起一點疙瘩,她幾條命都賠不起!


    綠芽站起身,搖搖晃晃地進了龍家。繞過影壁,瞧見龍君奕及蔣舒月就在一旁的涼扇樹下,幾名仆人正從最近的廂房內搬椅子過來,似乎沒有讓她路入廳堂的意思,她征了一會兒。


    「這是我的主意。」龍君奕先扶蔣舒月坐下,確定陽光曬不到她。「畢竟你非龍家奴仆,也非龍家客人,在在這裏把話說清楚,或許比較恰當,還請你見諒。」


    「少爺請息怒。」綠芽匆匆跪下。她隻想給蔣負謙一點教訓,但不能否認她有想借此與少爺見上一麵的想法,然而在這種氣氛下,她隻想死。


    「起來吧,你已非龍家奴仆,不用朝我下跪。把她扶起來,不起來就把她架著。」舒月說的對,既然對綠芽沒有心思,就要想辦法讓她死心,已經拖了好幾年,再不解決,以後想來都會懊悔耽誤了對方的時間,是一種心裏的業障,他就是認為誤了綠芽,才會覺得對她有所虧欠。「蔣英華是給你什麽好處,非得陷我們於不義之中?」


    「我……」綠芽低著頭,不敢看龍君奕,她不該一時讓仇恨蒙蔽。「我隻是想待在少爺的身邊,做牛做馬都願意。」


    蔣舒月支在把手上,頭疼得很。「就像聽戲人不知道唱戲人的辛苦,唱戲人不懂聽戲人的痛苦,不如把角色互換一下吧。蔣英華都三十好幾了還不成親,急白了我娘不少頭發,我就修書一封告知她老人家,說有個姑娘對我哭訴大哥玩弄她的感情,我猜不用到元宵,你就能進蔣家享福了。」


    「不,我不要!我又不喜歡蔣英華,為什麽要嫁給他?我不要!」綠芽反抗著,雙目迸出火花,真怕蔣舒月真的如此毀了她的將來。


    「君奕也不喜歡你,為什麽非得娶你不可?為什麽非得把你留在身邊不可?」蔣舒月這句話,打得綠芽無語反駁。


    「再者,你能這樣對負謙,為什麽我不行?蔣家百年家業,就算蔣英華再不懂得持家,在你有生之年都不會落魄衰敗,而且蔣家跟玉磬行固定合作,某方麵來說,你也算是留在君奕身邊了,不是嗎?」


    綠芽一陣頹軟,若非有人架著,包準又跪回地上。「少爺,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麵前,我保證……」


    「蔣英華打合同都能設法鑽洞違約了,你空口白話誰信你?」蔣負謙直白地回啥。「我覺得姊姊的主意不錯。」


    綠芽的臉青了,蔣舒月跟龍君奕的表情更是詭異。


    「我舉個例子罷了,你別這麽捧場。」蔣舒月朝蔣負謙揮了揮手,她偶爾也是會開玩笑的,這次例子舉得不好,但也別當真吧?「把他們兩人湊成一對兒,後患無窮呀,天曉得他們何時又會出奇招來陷害我們。」


    「綠芽是遭人利用,沒道理用這麽殘酷的方式懲罰她吧?」他不覺得蔣英華是個值得托付的對象,如果是為了教訓綠芽,這招太狠了。龍君奕於心不忍。


    「姊夫要當作懲罰也可以。就像王法明定的刑罰不隻是為了要給被害人公道,同樣也是要讓犯人誠實麵對自己錯誤的辦法,不是什麽錯都隻要道個歉就沒事了。」留情麵給別人,也要看對方承不承這個情。以後再犯,誰有那麽多心力處理層出不窮,且來自同一人的意外?「雖然把她跟蔣英華放在一起太危險,但換個方式發想,她要是真的對姊夫有情,一旦蔣英華甫有任何詭計,說不定就靠她通風報信了。」


    「我真利用綠芽,跟蔣英華又有什麽不同?不行,我絕不同意。」龍君奕嚴正反對,他又不是畜生。


    「那麽你最好把蔣英華防牢一點,不然再過幾年,又要不得安寧一回了。今天他們針對我跟晴蜜下手,難保過幾年後對我的孩子下手,姊姊如果懷孕有子,恐怕也會成為對象。」小人爛招多,他想得還算少了。


    蔣舒月雖然肚腹平坦,聽蔣負謙這樣一說,也叮得立刻以雙手護住,神情極為擔憂。


    「反正人都找到了,要如何發落就交給你們決定吧,我要先回去一趨。」他跟「靜紅」的誤會已經解開,傳開了沒還不清楚,就怕阿水嬸上街聽了一半就去跟晴蜜嚼舌根,他得回家確認一下。


    在蔣負謙走過綠芽身旁時,她說話了。


    「我嫁。」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就當彌補她做錯的一切,成為龍君奕安排在蔣英華身邊的眼線。「我願意嫁給蔣英華,請龍夫人替我修書給令堂。」


    綠芽的轉變令大夥兒瞠目結舌,尤其是開這頭的蔣舒月,突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隻是舉例呀!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終身大事,不能兒戲的。」阿你陀佛,罪過罪過,她就算吃齋念佛七七四十九天都無法消此口業啊!天呀,蔣舒月簡直要瘋了。不過還是得鎮定,不能讓人看笑話。她轉向一旁,吩咐道:「秋蟬,去後院清間女眷房出來讓綠芽暫住,順便派個人給她差遣。」


    她想不出其他有力的辦法解決綠芽的事,又不能放她出府,一旦讓她重新跟蔣英華接觸上,誰知道又要興起幾道風雨?隻好先把她留下再作定奪了。


    「是。」多年主仆,秋蟬豈會不明白蔣舒月的意思?美其名是供人差遣,實際上是為了監視綠芽的行動,她自然會找個高壯又有才的丫裏。


    蔣負謙隻是留步看了一眼,綠芽要作什麽決定,那都是她的事。不知為何,他心頭亂糟糟的,比遇上綠芽攔路更讓他覺得不舒服,直覺是出了什麽事了。


    他腳步不停,不等蔣舒月或龍君奕有何吩咐或想商討的地方,像枝疾射而出的利箭,筆直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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