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江家的東院中,江煦之孤身一人站在月下。


    身旁是一棵古樹,樹葉已經落光,他背對著庭院,身影被拉的老長,涼風習習,吹亂了男人的思緒,場麵略有些清冷孤寂。


    這一夜,江煦之莫名的惆悵,縱然周圍燈火通明,還是覺得孤獨的厲害。


    他鮮少會露出這種模樣,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臉上寫滿落寞。


    突然想到鬱清梨,又覺得有些愧疚,這次回京,反倒逼走了她。


    雖說平日裏也不喜同她有什麽交集,但是尋常時間兩人也遇不到,基本都是各走各的路,各活各的。


    他對感情這些事從不上心,也不能理解鬱清梨為何非要苦苦的死纏爛打。


    他想,結婚生子,都無所謂,同誰都無所謂,隻是,不能是鬱清梨這樣的,瘋瘋癲癲,蠻橫無理。


    正想著,忽然聽到身後有人的腳步聲。


    古川抱著大氅,替江煦之披上,道:「聽說今年年關,宮裏要放寬入京條件,允許異國商人入昭,異國王子還要入宮覲見。」


    江煦之嗯了一聲,眼底轉瞬即逝的冷意。


    古川繼續道:「也不知為何。恐怕那些進了京都的商人要留在大昭,這麽下去,到時候魚龍混雜,恐別有深意。」


    江煦之捋了捋衣袖,抬眼看向那彎月,淡淡道:「子言和附隱去了繡坊?」


    古川嗯了一聲,解釋道:「選來選去,實在是沒有合適的,他倆話少,去伺候著不會出錯。」


    江煦之點點頭,眼中有深不見底的情緒,又問:「事情查的怎麽樣?」


    古川忽然不說話了,隔了好半晌才低低道:「先前兩名岩刺衛沒了消息,等了數日還是沒信,隻得從麒麟裏麵遣了兩名做事細心的晉刺衛繼續調查,隻是,已經過去三日,還是沒有回信,恐怕……」


    後麵的話沒有再說,江煦之明白那意味著什麽,忽而眼中殺氣漸濃。


    古川又試探著問道:「主子,這件事還要繼續查下去嗎?若是繼續查下去,那盤根錯亂的關係,恐怕無法連根拔起,若是被順藤摸瓜摸到咱們這兒,您不好交代。」


    江煦之微微偏頭,冷聲道:「這根就算紮的再深,我們也要將他拔掉,掘不動根,就一把火燒掉,辦法那麽多,我們隻需借著風,滅了他。」


    「可是——」古川猶猶豫豫的,似是有話要說。


    江煦之忽然打斷了古川的猶豫,冷冷道:「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這條路縱然凶險,為了大昭我們也要做下去。入了影衛,便再退無可退。」


    「天下蒼生在看著我們,我們擔的早就不是自己一條命了,這種話,別再讓我聽到第二次。」


    「是。」古川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而後緩緩抬頭,對著江煦之道。


    江煦之轉過身將身上的大氅脫下,丟進了古川懷中,隨即步子邁開朝廊廡走去。


    路過石桌時,順手掠走石桌上的酒壺,一甩酒壺,掂了掂還剩多少,聽到酒聲晃蕩的動靜,勾了勾唇。


    旋即步子輕抬,直直飛上了屋簷,輕點磚瓦,點踏在葉麵,踩著人家屋頂,朝著長陵街的方向飛去。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步伐矯健,飛行在濃墨重彩的月色裏,恣意瀟灑,鮮衣怒馬,他的身後,是萬家燈火。


    初冬的早晨,天亮的遲,鬱清梨卻已經整裝待發的坐在銅鏡前,給自己梳妝了。


    袖桃一雙眼睛睜不開,半寐半醒的站在鬱清梨身邊搖搖晃晃。


    鬱清梨在鏡子裏看的一清二楚,勸她道:「你去睡會兒吧,我收拾好了,要吃過早飯才去考察。」


    袖桃一個激靈,倏然睜開眼睛,滴溜溜的轉,假意蘇醒,嘴裏模模糊糊嘟囔道:「不,不行,小姐醒了,袖桃怎,怎,怎好再睡……」


    鬱清梨看那強打精神的樣子好笑,隻能無奈的搖搖頭,動作加快了許多。


    昨兒個夜裏睡的遲,叫附隱、子言去辦了些事兒,今兒四個人都有任務在身。


    她今天是要去瞧瞧京都市麵上大多是哪些化妝品,好做一些改進,用以擺攤兜售。


    壁如:化妝品的持妝度,是否便攜,再看看護膚品用的哪些配方,好自己跟著現有的材料來進行升級改造。


    ☆☆☆


    她們先是去了一家京都稍顯平常的鋪子,麵積不大,初冬的早晨客人也少,三三兩兩的女子提著菜籃子在屋裏轉了幾圈後,也就提著菜籃子出去了。


    想必是趕集時順路路過,看到沒有什麽新鮮玩意兒,也就不願意買。


    鬱清梨一言未發,始終在店的角落,摸摸這個,看看那個,然後放在鼻下聞一聞,眼睛卻偷偷打量著進屋的客人。


    轉而去了屋中第二排的櫃子處,櫃子的抽屜敞開著,下麵墊著一塊布子,各色畫眉石、眉硯擺在其中,描眉筆擱在櫃台上,略帶些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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