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一路朝著國公府飛奔而去,待見到古川將方才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告知古川。


    古川卻淡然道:「你定是想多了,且先不說那群人,就單論鬱姑娘,她才不會想到那些事,你真是疑神疑鬼。」


    子言不依:「這事兒你務必報告給主子,否則我跟你沒完,你以為主子昨兒個夜裏私闖趙忠那賊人家是為何故?」


    古川一聽,拽住了子言,究根究底道:「你莫不是知道不成?」


    「也就你這麽個傻子,才能不知。我不同你細聊,做賊一般,還要兩邊當個奸細,若是鬱姑娘知道我每日一五一十的將她的消息告訴你,恐怕要吃了我才是,主子都不管這些,你倒是管的寬了。」


    說這話時,子言有些不快,旋即邁著步子,朝著繡坊的方向跑去了。


    古川歎了口氣,支著下巴道:「無趣無趣。」


    這邊眾人聽鬱清梨的這個提議,眸中原本鮮亮的光陡然滅了,男人羞赧的笑道:「實不相瞞,我們來京都已有好幾日,實在是沒找到生存的法子,這才被旁人當成乞丐,這般欺辱,京都雖好,卻不是吾鄉。」


    「敢問先生原先是做什麽的,若是有合適的活計,我替諸位多聽著些。」鬱清梨忙道。


    「原先——我原先倒是個木匠,尋常做個雕花的活計那是綽綽有餘,隻是瞧著京都尋的匠人都有好些名頭,要麽是在高門大戶做過活計,要麽是宮中的巧匠,隻怕我是尋不到好活,隻得早些尋了錄尚書事才好。」


    鬱清梨心下生疑,這若是鳴冤,為何非要找趙忠那醃臢?


    卻又不好追問,繼而掉開話頭,對著旁人道:「那諸位呢?」


    「我啊,我是打鐵匠!誰家缺個刀啊,鐵器的都要來找我,嘿嘿——」


    說話的人年紀約摸二三十左右,也不知是髒汙還是就是長的黑,一笑起來,顯得牙齒格外的白,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我是漁民,原先都是靠海上養家糊口,現下來了京都,發現這魚肉都是有專人運送,也用不著特地去碼頭買魚,碼頭工人也都飽和,實在是找不到活計,他是我兒子,同我一樣,都是在海上日日飄著,我們倒是哪裏都是家。」


    「我是繡娘,不過繡的都是些小東西,什麽孩子周歲時的尿墊,肚兜,老虎胖頭鞋,這些小玩意屬我拿手……」一個稍年長的婦人笑盈盈道。


    「我和趙嬸兒一樣,我倆臨街,都是從一家繡莊裏麵拿些零散活計幹,原先也問過天錦閣那邊,奈何對方不理會,這才沒辦法。」


    說話的是方才要同天錦閣夥計理論的女子,她看起來無精打采,唇色發白。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那怯生生的小丫頭,睜著一雙葡萄時的眼珠子,眼巴巴的望著鬱清梨。


    鬱清梨見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袖桃,還是時不時踩著地上的糖紙,大抵明白她是餓了。


    伸手問袖桃又要了一顆糖,撕開糖紙,塞進小姑娘嘴裏。


    小姑娘嘴裏含著糖,月牙彎的眼忽然眯縫起來笑了,這一笑,笑的鬱清梨心裏暖洋洋。


    她蹲下身子,伸手將小姑娘那生滿凍瘡的手進掌心,捋順了小姑娘頭頂的碎毛。


    柔柔道:「諸位若是不嫌棄,不妨先去我的小鋪子裏幫忙,每月四兩月錢,月清月結,包食宿,若是現下有用到錢的地方,我可以提前支給。」


    眾人一聽,忙感激道:「何德何能,遇到您這樣的活菩薩,莫說銀錢,你便是不給,我們也是願意的。」


    鬱清梨蹲下身子雙臂抱住小孩子的腿,溫溫柔柔的衝她道:「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是夜,江煦之一身寒霜從江家小門入了東院,袂襟翩翩,隻是他平日素來筆挺的背脊卻微微的鬆懈了下來,如水月色中,將男人身影拉得很長,皎潔的月光落在君身,宛若銀雪覆頭,郎豔獨絕。


    江煦之甫一進門,卻是將混混沌沌值夜的古川嚇了一跳,一見江煦之麵色慘白,登時瞌睡全無,悄聲迎了上去,問道:「主子,您這下午駕馬不是先回來了,怎得這會兒才到?」


    江煦之由著他攙扶,坐在桌邊,眉心一層層細密的汗珠子順著挺翹的鼻梁骨滑至下頜。


    江煦之說話不似平日冷峻,而是捎帶低沉的啞意,倦懶意濃:「去了京郊,身上都是傷,若是叫人看見,恐怕會走漏風聲,你今晚替我收拾好東西,明日我便搬去嘉印府。」


    「這便過去麽?」古川想不明白,左右不過是頭尾的距離,哪裏需要廢氣力搬過去?


    雖說稱之為嘉印府,卻是遠遠不及國公府的,撐死也就三個東院這麽大,且不說過去什麽都要重新置辦,到時候同鬱姑娘挨著,隻怕日日互生齟齬。


    自家主子厭惡鬱姑娘那是有耳聞的,好不容易現下兩人不必同住一片屋簷下,清靜沒多久,這便住過去,恐怕要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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