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近在咫尺,鬱清梨嚇得猛一哆嗦,那尺子掉地,尺碼她尚未看清。


    鬱清梨原地暴跳如雷,她一轉身看向江煦之眼神帶著慍怒與尚未褪去的紅暈,氣呼呼道:「你是不是沒吃藥?」


    江煦之沒明白鬱清梨的意思,笑著扣上領口的衣扣反問她:「什麽藥?」


    「治腦子的。」


    江煦之笑而不語,看著地上的米尺道:「重新量一次吧。」


    沒辦法,量都量了,也不差這一次。


    但是鬱清梨變聰明了,直接將江煦之懟在小角落,然後摁住他,惡狠狠道:「不許再動!站好!」


    江煦之也就真不動了,看著比他矮許多小丫頭的頭頂,江煦之的目光漸漸變沉,溢到嘴邊的話還是沒問出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和鬱清梨長的一樣?你到底是不是她?為什麽你好像什麽都知道,卻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鬱清梨倒是覺得江煦之出奇安靜,量完尺碼後,一抬頭,發現江煦之正沉沉的看著她,被盯的發毛,猶豫著問道:「怎麽了?」


    江煦之揚了揚唇角:「沒什麽,勞煩鬱姑娘了,不過府中統共就那麽幾位,夠嗎?」


    鬱清梨道:「這不打緊,我已經開始找繡娘了,明日便開始動工了。」


    江煦之點點頭,想到什麽,試探著問道:「不過最近鋪子裏的那些夥計,我瞧著有口音,不是本地人?」


    鬱清梨一愣,急急的收著手中米尺道:「噢,聽說是鄉下來京都謀出路的,鄉下今年收成不好。」


    江煦之沒有戳破鬱清梨的謊話,隻是心下生疑,她這麽遮掩,必定事有蹊蹺,恐怕並不是一無所知。


    鬱清梨記好尺碼就捏著那紙頁對江煦之道了聲回去了,逃也似的出了嘉印府。


    她其實也能料到江煦之會生疑,前些日子那傷口,大抵和這些事脫不了幹係。


    ☆☆☆


    回了鋪子,她將手中的尺碼悉數交予附隱,並同他叮囑道:「你去布坊,叫他們按照我這圖紙的模樣裁好冬衣裏襯,還有袖子,也幫我分批做好。」


    她細細叮囑著,附隱點頭,想到什麽有對鬱清梨道:「這幾日太陽好,我和子言就叫軍營弟兄幫忙將棉花曬了。」


    鬱清梨喲嗬了一聲:「厲害啊,你什麽時候眼皮子這麽深,靠譜。」


    附隱道:「主子吩咐的,不過鋪子曬不下,曬厚了曬不幹,我們就全部搬去了校場,鬱姑娘若要去看看,午間主子要去校場練兵,鬱姑娘正好收棉花。」


    鬱清梨:「……」


    下午鬱清梨到底沒去校場,遣了旁人去同將士收棉花,她現在並不是很想同江煦之有接觸。


    他的眼神總叫鬱清梨膽寒,好似在審度些什麽,別有深意。


    長此以往,恐怕難招架的住,他本就討厭鬱清梨,若知道自己還是奪舍了別人身子的,恐怕更要厭惡才是,到時候十個腦袋都不夠這位爺開心。


    午間犯困,鬱清梨趴在屋內整個人懶洋洋的沒什麽精神,看袖桃卻精力充沛的一會掃掃桌麵,一會擦擦榕樹葉,忙的是一點不見停。


    她倒是有些羨慕,嘴道:「年輕真好。」


    袖桃掩唇笑:「姑娘又在說胡話,今天天這樣好,姑娘不如酣睡一場,我給你弄個暖腳的?」


    鬱清梨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坐直,捏著狼毫筆繼續畫著花式,卻不住的叨叨著:「不想睡,光想吃點好吃的,桃兒,我想吃什錦齋的素心藕糕。」


    「姑娘,真不是不願意給您買,什錦齋的廚子說是回鄉探親了,現下沒人做的出來那糕餅。」


    袖桃由著鬱清梨撒嬌,細聲細語的哄她。


    又道:「不若我給主子做糖蒸酥酪?那個也是好吃的,唇齒生香。」


    鬱清梨擺擺手:「不要,做起來那麽麻煩,你去歇歇吧,別在我眼前轉了,晃得我頭疼。」


    袖桃識趣的出了屋。


    ☆☆☆


    江煦之懶洋洋的伸著腿仰躺在樹幹上,一隻手枕在腦後,枝繁葉茂的冬青樹擋住他大半個身子,斑駁光影落在他身上,意外柔和。


    他一雙狐目微挑,半眯微眯,懶洋洋的念了聲:「素心藕糕麽。」


    晚間用食時,江煦之冷不丁問陪在身側的古川:「素心藕糕是什麽?」


    「素心藕糕?您說那個什麽齋的素心藕糕?」古川聲音大了幾分,略帶訝異。


    江煦之蹙了蹙眉,稍顯不悅:「怎麽?」


    「沒,沒,主子您怎麽突然問這個?我記得您不愛吃甜啊。」


    江煦之沒說話,夾了口蔬菜送進口中,半晌後道:「沒什麽,隨口問問。」


    待天黑時,嘉印府一看門小童裹著外袍懷中抱著盒東西敲響了江煦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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