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又看著林氏還是那副模樣,林老夫人的這顆心瞬時便又沉了下去。


    「不,不可能!」


    霍令德小臉蒼白,她抬眼看著林老夫人見她已黑了臉,忙開口辯解道:「祖母,母親不會做這樣的事,定是……」她想說這是霍令儀胡亂說道的,想說這一切不過是霍令儀栽贓給母親的,可想著先前許氏的那番話,她這後話還未出口便又強自給壓了回去。


    霍令德隻好擰了脖子朝林氏看去,手握著她的胳膊晃動著:「母親,您說話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氏終於回過了幾分神,她失神的眼睛漸漸聚起光芒,隻是麵色卻還是蒼白著……她眼滑過屋中眾人,而後是朝塌上端坐著的林老夫人看去,待看到腳凳上的那本冊子,她整個身子又是一僵,唇口一張一合,口中是道:「母親,我……」


    林老夫人看著她這幅模樣哪還有什麽疑問?


    她心下又氣又急,也不等人說完便取過放置在案上的茶盞朝人的身上扔去,口中是跟著一句:「你這個混賬東西!」


    錦瑟齋。


    霍令儀和許氏坐在臨窗的榻前,這陣子霍令君的身體越漸好了,自然也就不必時常在屋中拘著了……隻是許氏心中難免還有些擔憂,因此不拘是在自己的院子裏還是去外頭,都得讓人仔細看管著,沒得又出了上回那樣的事。


    這會臨榻的木頭窗欞皆開著,恰好能瞧見院子裏的光景……


    許氏眼看著在外玩鬧的霍令君,眉眼溫和,麵上也跟著化開一道柔和的笑意:「我原本還擔心曆了那回事,令君會害怕,如今這樣看著倒是挺好。」


    霍令儀聞言也朝外頭看去一眼,待瞧見那副鮮活樣子,她的眉眼也泛開了一抹笑,口中也跟著說道:「令君到底是姓霍,即便年歲還小,可這血緣裏牽扯的心性卻是不會變得……」待這話說完,她便把先前擇完脈絡的橘瓣遞到了人跟前的盤子上。


    「是啊……」


    許氏的聲音很輕,一雙眉眼卻越發溫和了幾分。她看著院中霍令君的身影倒像是在透過他看著那個已不在這個世間的男人……等再過幾年,令君和他隻怕是越發相像了。許氏想到這,心下也不知是怎樣的感覺,即便時日已過去那麽久,可每每午夜夢回的時候,她仿佛都能看到那人站在床邊看著她。


    可每每等她伸出手去,那個垂眸輕笑的男人便又消失在了這虛無之中。


    幾番繾綣與纏綿令得許氏的心頭還是忍不住漾開一道輕歎,可她終歸還是什麽都沒說……她隻是收回了眼朝霍令儀看去,身邊的霍令儀仍舊彎著一段脖頸,一雙修長的指根仍在摘弄著橘瓣上的脈絡。


    許氏看著她這幅模樣,又看了看眼前這一盤橘瓣,倒也消了那股子愁緒意,輕輕笑了起來:「好了,已夠吃了,這橘子雖甜可用多了難免也上火……」


    她這話說完見人放下手中最後一枚橘瓣,便又取過一旁放置的帕子握著霍令儀的手細細擦拭起來。等擦拭完,許氏思及先前容安齋發生的那些事,卻是又停了一瞬才開了口:「林氏這回的確有了大過錯,隻是她到底與你祖母感情厚非。」


    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細細打量著霍令儀的麵色:「如今你祖母既把這事攬了過去,可見是不想把這事鬧大……若是她處事不得你的心意,你也千萬要忍著些,切莫和你祖母去吵去鬧。」


    許氏是知曉霍令儀的性子,何況此次犯事的又是林氏……她還真怕晏晏會不管不顧鬧上前去。


    母親雖然疼晏晏,可若真被晚輩這樣抹了臉,難免也有些難堪……為了一個林氏,折損她祖孫兩人的情分委實沒有這個必要。


    她後話說得極慢,還帶著幾分未加掩飾的擔憂。


    霍令儀隻聽了一消便明白了,她輕輕笑了下卻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手卻挽著許氏的胳膊連帶著整個身子也跟著靠了過去,跟著才開了口,聲音溫和,眉眼含笑:「母親放心,祖母是長輩,我又怎麽會與她去鬧?」


    「那就好……」


    許氏聽得這一句總歸是鬆了口氣。


    她握著霍令儀的手輕輕拍了一拍,先前折起的眉心也跟著鬆了開來……隻是話卻還帶著幾分猶疑:「雖說咱們信王府比起其他勳貴算不上富裕,可她居於這內宅後院,平素所需皆可從公中拿……我實在不懂,她究竟是為何要去做這樣的事?」


    「不過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


    霍令儀說這話的時候,微垂的眉眼還是忍不住沾了幾分冷色……林家本就不算富裕,當初林氏進府的時候雖說是抬足了嫁妝,可那其中虛虛實實的到底有多少珍貴東西,明眼人卻是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林氏既然能掌府中中饋,自然免不得要替她那一雙兒女好生安排一番。


    霍令儀想到這卻是細細思索了一番,她重新端坐起身,眼看著許氏口中是道:「有樁事我倒是很早就想與母妃說一說了,如今令君的年歲越長,雖說已由府中的西席授予了蒙學,這若是放於別的府邸卻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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