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把扣在案麵上的手一收,聲線便又冷上了幾分:「可你們若是覺得我年少可欺,明裏暗裏做些不知規矩的事,那我也隻能收了這份情麵了。」


    柳管事聽著裏頭傳來的聲,心下止不住又是一跳,這位郡主年紀雖小,可這份氣勢卻是比林側妃還要強上幾分……原本他的確是念著這位郡主年少可欺,自然還有一方麵是覺得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哪裏比得上掌了十餘年中饋的側妃?所以他想也沒想就做出了這些事。


    可如今看來,眼前這位郡主哪裏是個可以欺負的?他想到這頭上的冷汗便又冒出了些。


    這以後有些事還真是做不得了。


    柳管事想到這便又定了幾分心,他又給人磕了幾個頭忙說了幾句投誠表衷心的話,跟著才問道:「那這回?」


    「這個月超出了多少便從下個月的份例上扣,若是林側妃當真虛弱到非得整日吃用這些大補之藥,日後便隻能請她自己掏腰包了……」霍令儀這話說完是輕輕打了個嗬欠,跟著才又一句:「這話你親自去回,沒得旁人傳不清楚讓咱們這位側妃娘娘漏聽了什麽,日後可又該怪到你的頭上了。」


    柳管事聽得這話隻覺得有苦難言,這還真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可他什麽也說不出,也什麽都不敢說,就如郡主先前所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是還想在這王府待下去就不能做那牆頭草。


    他輕輕應了「是」,等人發了話才往外頭退去。


    等人退下,有人收了那扇屏風,紅玉便收了扇伸手扶著霍令儀站起了身,她手扶著霍令儀的胳膊,口中是跟著柔聲說道:「隻怕那位又該發脾氣了。」這幾日,容安齋那位可沒少發脾氣。


    霍令儀聞言卻不過淡淡一句:「由她去吧……」


    不過是幾句嘴皮子的功夫,敗壞得也不是她的興致。


    「幾時了?」


    「剛過申時……」


    霍令儀輕輕「嗯」了一聲,她還未曾說話,倒是杜若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是先朝霍令儀打了一禮,跟著才又說道:「郡主,宮裏遣人傳了話,讓您明兒個和王妃進宮。」


    翌日。


    這被四麵宮牆包圍的大梁皇宮,霍家的馬車初初停下便有宮人迎上前來……來人正是皇後身邊的近侍,名喚喜姑。喜姑穿著一身暗色宮裝約莫三十餘歲的模樣,青絲一絲不苟的梳起,她是先朝兩人恭恭敬敬打了一禮,跟著是柔聲說道:「娘娘心中惦記著兩位,便著奴在此早早候著了。」


    喜姑是皇後身邊的紅人,又是女官身份……


    即便是許氏這類有誥命的瞧見也端不得什麽架子。


    因此許氏聽聞此話便朝人點頭致了謝,口中亦跟著柔聲一句:「勞姑娘久侯了。」


    喜姑聞言卻笑著避開了身子未曾受下這一禮,平素旁的命婦貴人的禮她受也就受了,可這信王府……外人眼瞧著如今這信王府沒了那霍大將軍隻怕日後是要落魄了,可隻有他們宮裏這些貴人身邊當差的才知曉,這信王府的前程啊隻怕還遠著呢。


    當初霍大將軍憑借己身之力退了那番邦賊子,而後又命喪邊陲,於情於理這份忠義都是割舍不了的……因此隻要這信王府的世子還活著,那麽這天子的恩情也就不會少。她想到這麵上便又多添了幾分恭敬,口中是繼續恭聲一句:「王妃這是折煞奴了。」


    待這話說完——


    喜姑便又側了身子卻是要領路的模樣,伴著一聲柔聲笑語:「如今晨省剛已結束,請兩位貴人隨奴來吧。」


    許氏聞言便也未再說什麽隻是朝人點了點頭,而後是攜著霍令儀往前走去。


    素來朝中命婦若得後宮主子召見,馬車皆需停留在內宮外的宮道上,餘後便又按著親疏遠近或是步行、或是乘坐轎輦一類。許氏和霍令儀乘坐的便是四人轎輦,按著規製已是極為不錯的了,可見這未央宮的主子的確是給了她們一個好臉麵。


    等她們坐穩,內侍便抬了轎輦……


    幾個抬轎的內侍都是腳程子快的,去往未央宮的這一路倒也未曾花費多少功夫。


    許氏一路也未說什麽,隻是臨來到了那宮門之前,卻還是免不得握著霍令儀的手細細囑咐了一番,大抵是讓她不要害怕的諸類話語。


    霍令儀聞言卻忍不住有些好笑,自打昨兒個宮裏傳來了旨意,母妃已不是頭回與她說起這些話了……其實她又有什麽好怕的?往日父王還在的時候,這後宮她不知來了多少回,就連未央宮的那位主子她也見過無數回,隻是霍令儀總歸不願許氏擔憂便還是柔順得點了點頭。她任由許氏握著她的手,另一掌卻覆在許氏的手背上,一雙桃花目微微抬起笑看著人,口中亦跟著柔聲一句:「母妃說得女兒都記下了,您也不必擔心,今兒個娘娘召見咱們左右不過是說些尋常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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