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不意自己會被朱公子嗬斥,慘白了臉。可還是厚著臉皮,亦步亦趨地跟著朱公子出了門,眼看著朱公子抱著阿福就要上車,她淒淒切切地牽著阿福的被角,泣道:「還望公子善待姐姐。」


    論哭戲,瘦馬們都是一把好手,阿芙流著淚,哭得如梨花帶雨,十分動人。就連教她們行走坐臥的媽媽都說阿芙哭起來沒有男人不心軟。


    哪知道遇上了個不解風情的朱公子,隻覺得厭煩,很不憐香惜玉地把阿芙撂開了,「芷沅的病若是人為,你再哭未遲。」


    阿芙跌在地上,隻捂著臉哭泣,「姐姐待我親如姐妹,這場病,我願替了她去。」


    吳明德送了朱公子上車,轉身看阿芙還在哀哀哭泣,有點兒可憐,「快起來罷,朱公子說的是氣話。」


    不過他也沒有多餘的功夫憐香惜玉,他注意到一旁的興兒,「你可是芷沅的丫頭?」見興兒點頭,就道:「快收拾了你家姑娘的東西,跟過去伺候。」說完才是上了馬。


    「媽媽,我也要去呐?」興兒不情願,芷沅姑娘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呢,若是出了差錯,她可擔不起朱公子的怒火。


    「去,」徐婆子看了朱公子對芷沅的上心,生怕朱公子回過神來找香如故的麻煩,別說吳公子是要個丫頭,就是開口要含煙她也要給啊,「你就跟了芷沅去吧。」


    「媽媽,我不放心姐姐,」阿芙想著朱公子那個冰冷的眼神心裏有些怕,那南洋商人帶來的花木雖說稀罕,但梨花巷裏知道它有毒的人也不是沒有。一麵又暗恨,不是說能吃死人麽,為何阿福的命如此硬?


    「你就安生在屋裏待著罷,」徐婆子也不是看不出來阿芙故意勾搭朱公子的小把戲,思及阿福病得蹊蹺,徐婆子心裏一突,不敢再往下深想。


    阿芙抿了唇,看來那團揉爛的枝葉得盡快處理了。


    朱公子暫住在吳明德的一處別院。


    揚州城有名的大夫都被請了來,可阿福的病因古怪,竟是沒有人找得出緣由,隻有一個年輕的大夫直言道:「這位姑娘的病症不是受寒,倒像是中了毒。」


    這中毒二字一出,屋子裏都靜了。被那朱公子平平淡淡的目光一掃,同來會診的大夫們隻覺得頭頂發涼,暗罵這個愣頭青,這麽多人難道就你一個人行?看出來悄悄給治了就是,為何要點破是中毒?明哲保身懂不懂!


    「可能治?」朱公子目中有寒色,然比起追查凶手,當下救治徐氏更重要。


    「在下才疏學淺,不知這位姑娘中的是什麽毒,隻能開些解毒的藥一試,」年輕大夫顧忌得少,直言不諱。他看著床上的小姑娘,即便是昏迷著,也能看出來她眉目如畫,不由深歎大戶人家裏的手段厲害,爭寵而已,竟然能找到這樣稀奇的毒。


    朱公子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已下了決定,「試罷。」隻因他提前來尋她,就要生出這樣的變數?這輩子,他卻是不肯再認命了,定要爭上一爭。


    許是解毒的方子對了路數,到了半夜裏,阿福的病情穩定下來,氣息也變得強健了。


    朱公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高熱已經是退了,手底下柔嫩的皮膚也褪去潮紅顯現出正常的膚色來。


    他鬆了一口氣,用裹著幹淨紗布的筷子沾了蜂蜜水輕輕點在阿福的唇上,之前的高熱讓她的唇有些泛白起皮,看起來可憐極了。


    迷糊中阿福感到唇上清涼的甜意,人都還不清醒就知道貪婪地追著那甜甜的水兒吃,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嘴巴裏一股子又苦又澀的藥味,好難受。


    蹙著眉頭的小人兒看起來可委屈了,小嘴巴卻津津有味地舔著紗布,吃得可香,都發出了吧唧聲。


    朱公子見她已經知道啜著嘴吃甜水了,心神一鬆,嘴角露出個淡淡的笑。她還沒醒,喂多了水不好,朱公子沾了兩次就住了手。


    阿福舔著嘴唇等了半晌,那清涼的甜水卻是沒有了,可把她急壞了,閉著眼睛就嚶嚶哼哼,嗷嗷待哺的小貓兒一樣閉著眼睛四下找甜水喝。


    她病弱無力,頭根本就沒什麽力氣轉動,隻能啜著嘴舔舔自己唇上殘留的甜意,真是又可憐又可愛。


    小饞貓,朱公子對她總是心軟的,搖搖頭,又沾了些水喂她。這回阿福學乖了,生怕那甜水再跑了,一下子抱住了朱公子的手。


    她的手又軟又熱,朱公子被她抱著,一時舍不得抽出手來。哪知道她是個小沒良心的,紗布裏抿不出水來了就嫌棄地推了推他,嘴裏又開始哼哼。


    「好了,不能吃了,」被嫌棄了朱公子也不生氣,低聲寬慰她,「等你醒來想吃多少都有。」


    朱公子自己是不知道他自己的語氣有多溫柔,他的低語可把屏風後待命的大夫們肉麻壞了,這真的是白日裏眼神一掃就把人嚇得噤若寒蟬的朱公子嗎?莫不是假冒的!


    阿福嚶嚶著不依,她嘴巴裏還是苦,還是渴,她很不高興!也不知道是誰故意捉弄她,給她喂了黃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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