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疏忽了,姑娘剛醒來定然是餓了,還請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吩咐廚房送吃的來,」明心看她因為肚子叫害羞地紅了耳垂,隻覺這位小姑娘甚是可愛,語氣越發的柔軟。


    「勞煩明心姐姐了,」阿福頭一回接觸這樣規矩的丫頭,言語間不免客氣。


    「姑娘真是折煞奴婢了,」明心福了一福,忙出門張羅去了。正巧屋門口就遇到提了熱水的明月回來,「姑娘醒了,你先服侍她換身衣裳,朱公子知道了定然是要來的。」


    「我省得,」明月聽見人醒了也是高興,風風火火地進了屋子。


    外院的書房裏頭,吳明德站得筆直,頭卻低到了胸口,他在向朱公子匯報香如故火災的進展,聲音是越來越沒有底氣,「有經驗的仵作也查了,確實是燒死的。」


    好不容易有個在朱公子麵前表現的機會,哪知道事情竟然那麽棘手。香如故被一把火燒了不說,裏麵的人都沒了。明眼人都知道蹊蹺,偌大一個香如故竟然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據救火的人說,香如故的火勢大得邪性,不多時就把香如故燒成了一片白地,救都救不及。


    可就是找不到人禍的證據啊,什麽蛛絲馬跡都被一場大火燒得幹幹淨淨,清清白白。


    還好有個被吳明德叫來服侍阿福而幸免於難的興兒,然而死在火裏的人數與興兒所說又對上了,姑娘、丫頭、婆子、一個不少。隻除了門房小廝車夫到底有幾個,興兒自己都說不清楚,難以核對,看起來香如故是死絕了。


    難不成真的是天災而已?


    吳明德自己都很沒底氣把這個結論回複給朱公子。


    「明德辛苦了,」朱公子語氣寬和,還親近地拍了拍吳明德的肩。


    吳明德激動地漲紅了臉,受之有愧啊,他都沒有幫到什麽忙。


    若是查給芷沅下毒的凶手,他還可以期待一下吳明德,香如故的大火,吳明德也隻能查到這種擺在明麵上的真相了。朱公子淡淡道:「隻怕這就是一場天災,不必再查了。」


    朱公子習慣性地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這樣的手筆,後背之人必不簡單,隻是一場大火究竟是想要掩蓋什麽呢?香如故究竟藏了什麽秘密?


    每當朱公子不說話,他就覺得壓力好大。吳明德悄悄咽了咽口水,挺直了背脊,努力站得像青鬆一樣直。


    他已經能夠肯定這位朱公子的身份了,昨夜他與朱公子的侍衛迎麵相遇,那幾個侍衛衣角的金線麒麟被火把一照格外的猙獰醒目。據他所知,金線麒麟可是燕王府侍衛的標誌,燕王的母親賢妃又是姓朱。沒想到自己陪玩了幾日的紈絝公子竟然是位大佛,吳明德驚詫之餘又十分榮幸,燕王殿下這是信任他啊,才會不避諱他召見自己的侍衛。


    正當吳明德認真罰站,屋外忽然傳來人聲,他忙出了門去看,回來就高興的跟朱公子報喜,「公子,夫人醒了!」知道了朱公子的身份,吳明德是不敢再厚著臉皮叫嫂夫人了。


    總算是有個好消息,主動向吳明德暴露了身份的燕王殿下,微微點了點他矜貴的下巴,語氣從容不迫,「我去看看她,你自便。」


    人剛醒就要去看,再從容的語氣也掩蓋不了燕王殿下迫切的心情。


    吳明德不敢耽擱他的大事,一點不廢話,親自送了燕王到後院才是站住了腳。


    幾隻花羽毛的灰麻雀在桃花枝頭叫得歡快熱鬧,吳明德看著湛藍天空飄過的悠悠白雲,心下感慨,這芷沅姑娘真是好命嘍,一下子麻雀飛上了枝頭,隻看燕王對她的上心程度,隻怕日後造化不凡。


    阿福穿了一件月白繡白玉蘭的杭綢衫子,背靠大迎枕坐在床上,膚色是病態的蒼白,有種弱不勝衣的伶仃。


    明月沒有給她上妝掩飾這樣的病弱姿態,還給她梳了個楚楚可憐的側偏發髻,不戴珠釵,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繞過細白的脖頸,垂順在胸前,略略遮住了她衣領處露出的肌膚,更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婉媚。


    明月很是滿意自己的作品,如斯美人,就是女人看了都想要憐惜她,隻可惜美人年幼,那個朱公子不要欺負她才好。


    阿福沒有照鏡子,對自己的裝扮沒有任何意見,她隻是有些不開心,明月和明心都說她大病初愈,不能沾油星,隻給她喝白粥。


    那個白粥有什麽好喝的嘛,好歹要加點雞絲呀。阿福在喝到粥之前還是很嫌棄的,被明月捏著勺子喂了一勺粥,眼睛就亮了,這個粥也太好喝了吧!


    上好的胭脂米熬製的粥又稠又香,都熬出了一層厚厚的米油,軟糯清香,入口即化,比她這輩子喝過的粥都好喝。


    也不要人喂了,阿福自己端著碗咕嚕咕嚕一下子就喝光了。


    「我還想要一碗,」阿福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兒微紅,剛剛嫌棄的是她,現在吃不夠的還是她。


    真是可愛的小姑娘,明心笑出聲來,還沒來得及提醒她鼻子尖上沾了一粒米,朱公子就大步進來了。她悄悄對著阿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和明月一起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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