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還有著新刷油漆的味道,白日裏門窗都開著還能忍受,到了晚上,門窗一關,氣味就有些刺鼻了。這讓阿福的心情更不好,心裏打翻的醋壇子,都能把她自己熏死。


    白側妃這回辦的事也太不漂亮了,翠眉心裏嘀咕,指揮著侍女們在屋子裏各處點上辟晦香,讓辟晦香的清冽香氣,驅散一點油漆味。


    「夫人,天兒不早了,您洗漱了安歇罷?」翠眉聞著覺得屋子裏的味道舒服多了,這才來勸徐夫人。都這麽晚了,王爺應該是不會來了,畢竟白側妃可是王府裏唯一一個盛寵不衰的。


    「我再玩一會兒,」阿福不肯承認自己是在等燕王,就拿了做了一半的絡子出來繼續打。她編的是一種很複雜的攢心梅花結,打算給燕王做扇套用,一招一式,做得格外精心,結子的大小稍有不一致的,她都要拆了重做。


    今夜阿福心浮氣躁,做錯的頻率遠比平日高,一個結子拆了又拆,小臉都皺成包子了。翠眉看得心疼,又不忍心說出燕王八成不來的話,幹脆也拿出了針線陪著徐夫人一起做。


    等到阿福好不容易打出了一個完美的梅花結,就聽外頭隱隱傳來動靜。她側耳細聽,燕王走時栓在堂屋的阿黃已經汪地叫了出來。


    朱公子來了!阿福高興地蹦了出去。


    燕王剛進屋, 就受到了最高規格的熱情迎接, 阿黃和阿福一齊跑出來, 都試圖往他身上撲。


    最終被項圈拴著的阿黃遺憾敗北,阿福成功把自己紮進了燕王懷裏。


    給燕王提燈的王承恩看得目瞪口呆,無他, 徐夫人如此不莊重, 王爺居然沒有推開她, 還怕她摔倒,伸手護上了。


    「好了,先進屋, 」燕王摸摸小姑娘的頭, 在外人麵前太不穩重了, 然而他看著阿福亮閃閃的眼睛, 沒舍得說教,隻是略略拉開她,牽著她的手進了內室。


    嗷嗚,阿黃鬱鬱寡歡地趴在了地上, 尾巴也沒有心情搖了, 主人都不摸它了,改摸小姑娘了。


    王承恩走過去趁機摸了摸狗祖宗的頭, 阿黃鬱鬱寡歡都沒有嗤牙,王承恩心想, 這回內院的天真的要變嘍。王公公非常識趣地解開了阿黃捆在柱子上的繩子, 把還想往室內跑的阿黃拉了出去。一會兒王爺和徐夫人濃情蜜意的時候, 狗祖宗突然叫起來,煞風景也就罷了,壞了好事就遭了。


    「怎麽還不睡?」坐下了燕王才發現小姑娘身上的衣裳不是睡覺的打扮。


    「我睡不著,忙著打絡子呢,」阿福咬咬唇,少女的矜持突然覺醒,不說是為了那句話在等燕王,欲蓋彌彰地拿起打了一半的扇套給燕王看,「好看麽?」


    「下回不用等我這麽晚,」燕王有些心疼,他從沉香園出來沒有立刻就過來淑景園,而是有事要處理回了一趟書房。等辦妥了事情,亥時已經過了。他就是擔心阿福會等他,才是又從書房過來,結果阿福真的沒有睡在等他。


    若是他不來了,豈不是要一宿不睡?


    「王爺說要來的嘛,」阿福趁人不備,拉起燕王放在小方桌上的手撒嬌地搖了搖。等翠眉進來,她立刻鬆了手,端莊坐著。


    夜已經很深了,翠眉沒有上清茶,一人端了一盞溫熱的杏仁露。


    燕王聽阿福那麽說,真是甜蜜又頭疼,「萬一我有事來不了,又忘了叫人跟你說呢?你也等一夜?」


    阿福心虛地左顧右盼,那她也睡不著嘛。


    「下回不要這樣了,你先睡,」燕王決定把後果說得嚴重一點,「你還在長身體,睡得晚了,會長不高,還會長醜的,你看王承恩就是因為睡少了,長得那樣。」


    可怕!阿福瞪大了眼睛,連連保證,「我以後早早睡!」長不高就很可憐了,長醜了,她這種靠臉吃飯的一等瘦馬可怎麽活!長成王公公那樣的眯眯眼,朱公子就該嫌棄她了。


    茶水間裏,正喝著熱奶茶的王承恩忽然打了個噴嚏,惹得阿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公公莫不是受涼了,奴婢給您煮個薑湯吧?」伺候茶水的侍女很殷勤,她們家夫人要是得寵,她們這些伺候的人也跟著水漲船高呀。所以更要把王爺身邊的人巴結好了,他們多給徐夫人說些好話,比什麽都管用。


    「那就麻煩姑娘煮些了,」王承恩也有意跟徐夫人身邊的人打好關係,等到徐夫人扶搖直上了,再來燒熱灶就不頂用了。


    當晚,燕王自然是在阿福屋裏歇了下來。


    洗漱更衣,阿福特意換了一身洋紅縐紗的單薄內衫,羞答答地坐在床沿等著燕王。她身上的薄紗幾乎遮不住什麽,燈下,可以看見她裏頭擠得緊緊的大紅肚兜和修長白嫩的腿兒。


    燕王眉頭一跳,轉身吹滅了屋裏的燈。


    黑暗裏,阿福緊張又期待。


    燕王憑著過人的記憶力走過去,聞著阿福身上清淺的香氣,扶住了阿福的肩,隔著紗,手下依然能感覺到肌膚柔嫩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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