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就神色黯然,「兒子暫時還不想娶妻。」


    兒子重情,這一點像他。皇帝看著燕王俊美修長的鳳眼,真是像極了他的生母,眼神便越發溫情,「你若是念著錢氏,朕看錢蘊儀長得與她胞姐很有幾分神似。」


    言下之意,可以娶了錢蘊儀代替錢蘊柔。


    燕王搖頭,「兒子視蘊儀如親妹,確實沒有旁的想法。」言辭懇切,後半句絕無摻假。


    「也罷,待到端午,禦河之上賽龍舟,你自己留心可有中意的閨秀,」皇帝也不強求,端午時節去看龍舟的閨秀那麽多,總能見著中意的罷。


    燕王低頭應是,他是不介意對亡妻繼續深情下去的。


    父子親情都敘過,皇帝手指輕敲在他剛才看過的折子上,笑問燕王,「都說江南好,朕卻不曾親至,未知江南民風如何?」


    折子是燕王親寫的,內容花團錦簇,落在紙上的,卻不如親耳聽見的直接。


    「江南魚米之鄉,倉廩足,而知禮儀,百姓們十分安居樂業,」燕王的回答很官腔。他明麵上是奏請為女兒尋訪名醫,皇帝憐惜孫女,許他出京。暗地裏卻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下江南暗中訪尋前朝餘孽的蹤跡,隻是真餘孽沒有找到,假的倒是殺了不少。


    父子倆默契地沒有提徐州遇刺之事,隻談了些江南風物。中午皇帝留了燕王用膳,席間戲謔地提起燕王從揚州買了一匹瘦馬之事,笑他還給愛寵假作身份。


    燕王也沒想過阿福的背景能瞞過皇帝,微赧道:「兒子見她年幼,不免多疼愛了些。」香如故無端失火,他父皇究竟知不知道內情呢,還是這裏麵就有錦衣衛的手筆?隻可惜夢裏他也不知阿福身世。


    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皇帝並不放在心上,他提起那瘦馬,主要是敲打一下兒子,他的行蹤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順便又督促了燕王一番,娶個繼妃才是正經大事,皇室人丁單薄,很需要年富力強的四兒子多多努力。


    飯後喝了茶,皇帝看了看懷表,不知不覺大半天就過去了,「這個時候你母妃必是在禮佛,你明日再進宮看她罷。」


    賢妃每日下午都要做功課,燕王早就習慣了,點頭應是,辭別了皇帝出宮來。


    ☆☆☆


    阿福一覺醒來,床上已不見了燕王,她摟在懷裏的是一件雪白的中衣。是朱公子昨晚穿在身上的衣裳,阿福鬼使神差地拿起衣衫捂在臉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跟朱公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很迷人!


    然後回過神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麽的阿福刷地紅了臉,她好像越來越不矜持了。啊啊,阿福捧著臉,在寬廣的大床上滾了幾圈才是平靜下來。


    跟著她就開始懊惱了,她怎麽可以睡得那麽沉,都不知道起床伺候朱公子穿衣,真是太失職了,要是媽媽知道她出了門子以後這麽懶,一定要罰她坐缸的!


    想到坐缸,阿福驚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做功課了,忙翻身從床上下來。


    翠眉其實在阿福打滾的時候就聽到了床內的動靜,她避嫌地候在帳子外頭,等徐夫人打開了帳子出來,才是冒出頭,「夫人,你醒了。」


    她這才瞧見徐夫人身上薄透的衣裳,此時日頭已高,天光下,那薄紗跟透明的沒什麽差別了,隻是一層朦朧的紅,更顯得膚白勝雪。徐夫人這樣,饒是女兒家也不好意思多看啊。翠眉心口微跳,別開眼。


    「王爺是什麽時候起的,你應該叫我的,」阿福沒發覺不對,隨口道。


    徐夫人嗓音嬌軟,官話也能說出吳儂軟語的嬌嗔感,翠眉忙取了衣裳給徐夫人披上,「王爺上朝是寅時就起了,特意吩咐了我們不要吵著夫人。」


    寅時那就是天都還沒有亮,阿福好心疼,又想幸好朱公子已經不需要再長高了,也不會長醜了,真是萬幸。


    她拍拍胸口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昨晚上預謀色。誘朱公子的衣裳,低低驚叫一聲,慌忙躲到了屏風後頭去,簡直是落荒而逃。翠眉不會誤會她很放。蕩吧?她跟朱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躲到了屏風後,阿福又發現問題了,她探出一張紅撲撲的臉,「翠眉,幫我拿一下衣裳吧。」


    翠眉看她這樣,好笑壓過了驚豔感,哎,還是小姑娘呢。


    清晨薄日疏朗, 也不知從何處來的幾隻長尾巴喜鵲跳上了海棠花枝頭, 嘰嘰喳喳地叫著。


    都說喜鵲登枝, 好事臨門,海棠站在花樹底下,卻擔心那亂叫的喜鵲吵醒了徐夫人, 揮手趕著喜鵲, 口裏發出輕聲的, 「去、去。」


    昨日王爺留宿是個什麽情形,早上王爺起來上朝又是個什麽模樣,能夠近身伺候的人都看明白了, 本來被撥到淑景園來還有些忐忑的眾人頓時精神一振, 在後宅裏, 最怕的就是跟著的主子不受寵, 連帶著下人也受欺負。昨夜王爺剛留宿,今兒去廚房提膳的侍女回來,都悄聲議論廚房多給了幾碟點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吾妾阿福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泮並收藏吾妾阿福 卷一最新章節